重启文明：逆境开局 第134章 牧者内战

星历2389年，地球轨道，月球静海基地废墟。

曾经象征人类科技巅峰的“普罗米修斯之眼”熵力转化矩阵，如今只剩下一片扭曲的金属残骸。紫黑色的熵结晶如同瘟疫般覆盖了月球表面三分之一的区域，在恒星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基地主控室内，全息投影屏不断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报，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记录着人类疆域内此起彼伏的叛乱信号。

“自由派”的旗帜——一颗被荆棘缠绕的蓝色地球——正出现在火星殖民地、小行星带矿业站，甚至远在柯伊伯带的几个前哨基地的通讯频道上。他们高喊着“摆脱熵牧枷锁”、“人类自主”的口号，公开对抗以地球联合政府为首的“熵派”势力。熵派，则主张利用并臣服于熵之力，将其视为人类在末日洪流中延续文明的唯一途径，其核心正是林风所代表的、掌握着部分星尘之力并试图驯化熵能的势力，以及背后支持他们的神秘“牧者”组织。

“报告！火星‘新雅典’基地宣布独立！他们扣押了联合政府派驻的熵能协调官！”

“警告！小行星带‘铁砧’矿业站爆发武装冲突！灰羽军团第三装甲营部分士兵倒戈，加入自由派！”

“紧急！木星轨道‘泰坦’造船厂被自由派控制！他们正在改造民用舰船，装备……装备反熵能武器！”

一条条冰冷的战报通过量子通讯传回月球基地临时指挥中心，让空气凝固得如同钢铁。林风站在巨大的星图前，右臂的熵结晶在情绪波动下隐隐发烫，左臂则缠绕着淡金色的星尘之力，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火星那颗红色的星球上，那里是自由派势力最猖獗的地方，也是他们的领袖——陈岩——的老巢。

“陈岩……”林风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曾是林风在星尘学院的同学，一个才华横溢、充满理想主义的战术天才。但在维克多崛起、熵潮席卷之后，陈岩的思想变得极端。他坚信熵能是宇宙的毒瘤，任何试图利用它的行为都是与魔鬼做交易，最终只会导致人类彻底的异化和毁灭。他主张彻底摧毁所有熵能设施，包括月球矩阵，哪怕这意味着人类将失去对抗维克多最强大的屏障。

“将军，灰羽军团第七、第十一装甲营报告，他们遭到友军伏击！伏击者……是第一装甲营的‘铁壁’部队！”一名通讯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铁壁’……那是副官吴锐直接指挥的精锐！”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吴锐，跟随他多年的副官，沉默寡言却忠诚可靠，是灰羽军团中仅次于他的核心人物。他怎么会倒戈？

“确认消息来源！”林风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多重来源确认，将军！‘铁壁’部队的装甲涂装已经更换为自由派标志！他们正在协同自由派武装，攻击我们控制的重要能源节点！”通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名浑身浴血、装甲破损的灰羽军团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胸口的徽章是第七装甲营的标志。

“将军！不好了！副官……副官吴锐他……他带人突袭了医疗区！目标……目标是苏晴少校！”士兵的声音因失血和恐惧而嘶哑。

“什么？！”林风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苏晴！她还在医疗舱内，身体被熵蚀侵蚀至半身，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是整个基地最脆弱也最关键的存在！吴锐的目标竟然是她？！

“为什么？！”林风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对方提离地面。

“他……他说……”士兵艰难地喘息着，“他说苏晴少校是‘熵的容器’，是‘污染源’，必须被净化！他说……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真正的自由’！”

“混蛋！”林风怒吼一声，周身的星尘之力瞬间爆发，淡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出指挥中心，朝着医疗区方向疾驰而去。右臂的熵结晶因他剧烈的情绪而疯狂脉动，紫黑色的能量试图侵蚀他的意志，但此刻被滔天的怒火和恐惧压制的死死的。

医疗区位于基地最底层，原本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但当林风赶到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厚重的合金大门被某种强大的能量武器撕裂，扭曲地挂在门框上。走廊里散落着灰羽军团士兵的尸体，他们穿着熟悉的装甲，却死在了同伴的武器之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臭氧和淡淡的熵能腐蚀气息。

“吴锐！出来！”林风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狭窄的走廊中回荡，带着震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风将军，你终于来了。”一个沉稳而冰冷的声音从医疗区深处传来。吴锐的身影出现在一间被破坏的医疗舱门前。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副官制服，但肩上的灰羽军团徽章已被粗暴地扯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荆棘环绕地球的自由派徽章。他手中握着一把特制的脉冲步枪，枪口闪烁着不稳定的高能光芒，显然是针对熵能和星尘之力的武器。他身后，十几名同样更换了徽章的“铁壁”部队士兵呈战斗队形散开，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林风。更远处，透过破碎的观察窗，可以看到苏晴所在的医疗舱。舱门被强行打开，苏晴静静地悬浮在营养液中，半身覆盖着狰狞的紫黑色结晶，仅剩的左眼紧闭着，似乎陷入了昏迷。几名士兵正试图将她从舱中拖出。

“吴锐！你疯了？！”林风双目赤红，星尘之力在体表疯狂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苏晴是我们对抗维克多的关键！她是希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希望？”吴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酷，“林风，你被蒙蔽了太久了。看看她！看看这半身的结晶！她不是希望，她是熵的种子！是维克多留在我们内部的定时炸弹！你以为你能控制她？你能控制那侵蚀她的力量吗？不！你只是在延缓 inevitable（注：不可避免的结局）！最终，她会被熵彻底吞噬，甚至可能成为维克多新的容器！就像……就像那个被主脑吞噬的机械文明一样！”

“你根本不懂！”林风厉声反驳，“苏晴在抵抗！她在用自己的意志对抗熵蚀！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重写法则的可能！这是唯一的出路！”

“重写法则？”吴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多么可笑又危险的幻想！林风，你太执着于对抗维克多了，以至于看不到更大的威胁！熵能本身才是毒瘤！无论是维克多，还是苏晴，还是你体内那该死的结晶，都是熵的载体！只要熵能还存在一天，人类就永远活在被异化、被吞噬的阴影之下！陈岩领袖说得对，必须彻底切断！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

“代价？牺牲无辜的生命就是你的代价？！”林风指向那些倒下的士兵，指向昏迷的苏晴，“吴锐，你曾经告诉我，军人的天职是保护！保护人民，保护家园！现在你却在屠杀同胞，在伤害一个为了拯救人类而承受巨大痛苦的人！这就是你的‘自由’？！这就是你的‘净化’？！”

“保护？”吴锐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取代，“是的，保护！保护人类不被熵能彻底腐化！保护我们最后的灵魂！林风，你已经被力量腐蚀了。星尘之力，熵能结晶……它们让你变得盲目，让你看不清真相！陈岩领袖看清了！自由派的同胞们看清了！我们宁愿在纯粹的黑暗中挣扎求生，也不愿在虚假的光明下被异化成怪物！”

“够了！”林风怒喝，体内的星尘之力与熵结晶的冲突达到顶点，让他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吴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下武器，退后！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手下无情？”吴锐发出一声短促而悲凉的笑，“林风，从你选择拥抱熵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对人类无情了！为了所谓的‘大局’，你牺牲了多少？现在，轮到我们为了真正的大局，牺牲掉你们这些被污染的‘希望’了！动手！”

随着吴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同时开火！一道道炽热的脉冲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能量，瞬间笼罩了林风所在的区域。这些武器显然经过特殊改造，能量频率对星尘之力有强烈的干扰和压制作用。

林风瞳孔一缩，体内星尘之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面巨大的金色光盾挡在身前。然而，脉冲光束的威力远超预期，轰击在光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光盾剧烈震荡，表面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右臂的熵结晶趁机疯狂反噬，紫黑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试图沿着他的经脉向上蔓延，侵蚀他的意识。

“呃啊！”林风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熵能的反噬，同时左臂猛地一挥。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星尘光刃脱手而出，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精准地斩向最前排的几名士兵。光刃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灼烧的嘶鸣，几名士兵的装甲连同身体瞬间被斩成两半，能量核心爆裂开来。

但吴锐的反应更快！在林风挥出光刃的瞬间，他动了！他的目标并非林风，而是身后医疗舱中的苏晴！他如同猎豹般突进，速度之快超出了常人的反应极限，手中的脉冲步枪调转方向，对准了悬浮在营养液中的苏晴！

“不！”林风目眦欲裂，星尘光刃斩杀敌人后立刻调转方向，试图拦截吴锐。但距离太近，吴锐的动作又太决绝！

“为了纯净的未来！”吴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那致命的脉冲光束即将击中苏晴的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直紧闭着左眼、如同沉睡雕像般的苏晴，猛地睁开了仅剩的左眼！那并非人类的眼眸，而是一团纯粹、炽烈、仿佛蕴含着宇宙初生之光的金色火焰！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星尘与熵能的磅礴意志瞬间爆发！

嗡——！

无形无质的能量涟漪以苏晴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那不是冲击波，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作用于法则层面的力量！吴锐射出的脉冲光束在接触到这股能量涟漪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更可怕的是，吴锐和他身后所有士兵手中的特制脉冲步枪，连同他们身上部分能量装甲，瞬间失去了光泽，内部精密的电路和能量核心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抹除”了功能，变成了一堆废铁！

“什么？！”吴锐大惊失色，手中的步枪瞬间变得沉重而冰冷，如同烧火棍一般。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晴，看向她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眼。那眼神，不再属于一个被侵蚀的病人，而像是一位俯瞰众生的……神只？

这股法则层面的力量虽然只爆发了一瞬，却为林风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身形如电，瞬间跨越空间，挡在了苏晴的医疗舱前，与呆滞的吴锐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吴锐，”林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疲惫、愤怒和一丝悲哀，“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口中的‘污染源’？这就是你想要‘净化’的希望？她不是熵的容器，她是……钥匙！”

吴锐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林风挡在苏晴身前那决绝的背影，看着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眼，脸上闪过挣扎、痛苦，但最终，那份偏执的冰冷再次占据了上风。

“钥匙？不！她是潘多拉的魔盒！林风，你被她迷惑了！只要她还在，熵能的威胁就永无宁日！今天，我必须……”他话未说完，猛地抽出一把藏在腰间的高周波匕首，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风，或者说林风身后的苏晴刺去！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疯狂！

林风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面对昔日战友这同归于尽般的刺杀，面对他对苏晴、对人类最后希望的致命威胁，他别无选择！

淡金色的星尘之力瞬间凝聚于林风的右拳之上，没有丝毫花哨，只有最纯粹、最迅猛的力量！他迎着吴锐刺来的匕首，一拳轰出！

噗嗤！

拳骨与血肉碰撞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吴锐的匕首在距离林风胸口还有半寸时，便被那凝聚到极致的星尘之力震得粉碎。而林风的拳头，则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吴锐的胸膛！

吴锐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林风的手臂从自己胸前穿出，上面沾满了滚烫的鲜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涌出一大口鲜血。眼中的疯狂和偏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痛苦，以及一丝……解脱？

“林……风……”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神空洞地望向林风身后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眼，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林风缓缓抽出沾满鲜血的手臂，看着吴锐倒下的身体，巨大的悲痛和沉重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亲手杀死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官，一个曾经并肩作战、值得信赖的兄弟。为了苏晴，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再次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就在这时，苏晴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左眼缓缓闭合，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击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但林风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一瞬间，苏晴的意识似乎与他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接。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无法理解的景象：无数闪烁的符文在混沌的虚空中流转、崩解、重组；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意志（维克多）在熵潮中咆哮，却被一股更本源的力量束缚着；而在那无尽的混沌与秩序的交界处，似乎有一道……缝隙？

“将军！紧急情况！”通讯器里传来参谋焦急的呼喊，打断了林风的思绪，“自由派主力舰队！他们……他们突破了木星防线！正全速向月球基地逼近！他们的目标……是月球矩阵核心！陈岩……陈岩亲自坐镇旗舰！他……他好像启动了某种超大规模的熵能湮灭炸弹！目标……是彻底引爆月球矩阵！”

林风猛地抬头，望向指挥中心的方向，又看向窗外那片被熵结晶覆盖的月球废墟。引爆月球矩阵？那将引发何等恐怖的连锁反应？整个月球可能会被炸成碎片，释放出的混乱熵能和空间撕裂效应，足以摧毁整个地月系统！这根本不是摧毁熵牧体系，这是拉着整个地球文明陪葬！

“陈岩……你疯了……”林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维克多在外虎视眈眈，人类内部却爆发了如此惨烈的内战。自由派为了他们所谓的“纯净自由”，竟不惜玉石俱焚！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痛和震惊，对着通讯器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全军一级战斗准备！目标：拦截自由派舰队！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接近月球矩阵核心！灰羽军团听令，清理基地内所有叛军，夺回控制权！医疗区最高警戒，全力保护苏晴少校！”

命令下达，基地内残存的警报声再次凄厉地响起。林风最后看了一眼吴锐的尸体，看了一眼昏迷的苏晴，转身冲向指挥中心。他的背影在废墟和硝烟中显得无比孤独，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坚毅。牧者内战，已经到了最惨烈的时刻。自由派的疯狂反扑，灰羽军团的分裂与背叛，他亲手击杀副官的沉重……这一切都压在他的肩头。而更可怕的，是陈岩那足以毁灭地月系统的疯狂计划。

月球基地的废墟之上，宇宙的黑暗中，自由派庞大的舰队如同嗜血的鲨群，正带着毁灭性的武器，扑向这颗伤痕累累的卫星。地球，这颗启动了泰坦护盾的孤岛，在下方静静地悬浮着，护盾之内，是惊恐万状的人类，是分裂成熵派与自由派、互相猜忌仇视的幸存者。苏晴在医疗舱中，半身结晶，仅剩的左眼紧闭，仿佛在沉睡中感知着这场席卷人类文明的浩劫。

林风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星图前，看着代表自由派舰队的红色光点不断逼近代表月球矩阵核心的蓝色光点，看着代表己方部队的绿色光点在混乱的基地内艰难推进。他体内的星尘之力与熵结晶的冲突因剧烈的情绪而更加狂暴，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他必须阻止陈岩，必须保护地球，必须守护苏晴，必须……为人类找到那条在绝境中重写法则的渺茫之路。

牧者内战的硝烟，已经弥漫到了整个太阳系。而真正的末日，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