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细碎的黄叶,掠过校园的梧桐道。吴天豪抱着小提琴盒,站在教学楼下的公示栏前,目光定格在“文理分科意向表”上。公示栏被夕阳染成暖橙色,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身旁同样驻足的戴徐昊,在栏杆上投下交错的剪影。
“你想选哪边?”戴徐昊的声音打破沉默,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拨片——那是上次文艺汇演后,用断弦改的纪念物。吴天豪没立刻回答,琴盒的铜扣在掌心硌出微痛,像周心昨晚电话里的声音:“天豪,文科对家族企业更有用,你爸走演艺路太飘了,咱们得踏实……”
他望向操场,塑胶跑道上,林晚星正和唐姿瑾排练舞蹈。风扬起她们的裙摆,像两朵会动的云。吴天豪垂眸,物理公式在脑海打转,那些关于力与振动的推导,是爷爷教他拉琴时,顺手写下的启蒙。爷爷总说:“物理和琴音,都是探索世界的语言。”
“我倾向理科。”吴天豪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坚定,“物理里的振动、波粒二象性,和小提琴的发声原理相通,爷爷也喜欢物理……”话尾被戴徐昊的笑声截断,“得,我就知道!你这‘物理发烧友’哪舍得选文科。”他撞撞吴天豪肩膀,“不过我本来选文科,现在犹豫了——要是不同班,谁帮你怼那些说‘学琴耽误学习’的傻子?”
吴天豪笑了,想起上次小提琴被恶意损坏,戴徐昊带着全班找证据的热血模样。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两人肩头跳成光斑。戴徐昊却突然收敛笑意,指尖绞着校服拉链:“但我妈说,文科好考公务员,稳定……不过,我更想和你同班。”
这句话像片落叶,轻轻落在吴天豪心里。他知道戴徐昊的纠结——单亲家庭的孩子,总被“稳定”二字压得喘不过气,可吉他弦振动时的自由,才是他灵魂的底色。
“别因为我改。”吴天豪握住琴盒,金属扣的凉意沁入手心,“不同科,也能一起奋斗。就像……就像我拉琴,你弹吉他,各自在轨道上,也能合奏。”
戴徐昊转头看他,眸子里晃着夕阳的碎金:“行!那说好了,‘不同科但同奋斗’,谁掉队谁是小狗!”他掏出记号笔,在公示栏“文科”一栏郑重签下名字,又在“理科”栏旁画了个吉他,箭头指向吴天豪的名字,像在给未来的并肩路打标记。
晚自习铃声响起时,吴天豪攥着意向表,站在周心公司楼下。玻璃幕墙映着城市霓虹,他深吸一口气,拨通视频通话。周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惫,身后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家族企业的重担,让她的每根发丝都绷着弦。
“妈,我想选理科。”吴天豪开门见山,把公示栏前的对话、对物理与琴音关联的理解,都细细道来。周心的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急切:“天豪,文科对管理家族企业更有帮助。你爸走演艺路,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咱不能重蹈覆辙……”
琴盒在膝头微微发颤,吴天豪想起爷爷葬礼那天,周心独自处理公司危机,累到在灵堂外掉眼泪的模样。可物理公式与琴弓摩擦的震颤,同样在心底挠得人发痒。“妈,物理和琴音一样,都是在探索规律。我想走通这两条路,证明艺术和现实能共存……就像爷爷,又会拉琴又懂物理。”
视频那头沉默了,周心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许久,她才说:“你爸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演艺是梦想,可最后呢?还不是留我们娘俩守着空荡荡的家。”
吴天豪喉咙发紧,想为父亲辩解,可那些“父亲也在努力平衡”的话,终究哽在喉头——他见过周心深夜改合同的憔悴,见过她为躲催债电话换号码的狼狈,父亲的“梦想”,确实让这个家付出太多。
“妈,给我两年。”吴天豪握住琴盒,琴弓在盒内微微颤动,像他不安的心,“两年后分科会考,要是我理科跟不上,或者琴艺没进步,我就选文科,听你的。”
周心的指尖停顿在文件上,屏幕里的城市霓虹映着她泛红的眼角。最终,她轻轻点头:“好,妈信你这一回。但你得答应,学习和练琴,都不能敷衍。”
挂断电话,吴天豪靠在玻璃墙上,琴盒贴着胸口传来微温。夜风卷着深秋的寒气,却吹不散心底的暖意——母亲的妥协,是悬崖边伸出的藤条,让他能在梦想与现实间,试着找条平衡的路。
回到学校,戴徐昊正被班主任李老师“围堵”。“你文科优势明显,改理科图啥?”李老师恨铁不成钢,“你妈早上还打电话,说你突然变卦……”戴徐昊挠头笑:“老师,我和天豪约好‘不同科但同奋斗’,他理科好,我文科强,以后互相补课!再说,我弹吉他写歌,也需要文科的文字功底不是?”
李老师看着他没辙,最终挥挥手:“行吧,你们这些孩子……但要是成绩下滑,我可饶不了你们!”戴徐昊朝吴天豪挤挤眼,比了个“胜利”手势,活像只偷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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