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后的宿舍格外安静,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投下一缕细长的光,刚好落在吴天豪的书桌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刷题或整理错题,只是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块爷爷留下的老松香,指腹反复摩挲着粗糙的表面,松木的清香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弥漫。
戴徐昊刚洗漱完,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豪哥,还没睡呢?在想啥呢?”
吴天豪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未散的湿意——刚才他又看了一遍母亲发来的微信,“妈妈永远支持你”这几个字,像温水一样熨帖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也勾起了积压多年的委屈。他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戴徐昊看出他眼底的复杂,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是不是还在想阿姨的事?其实我今天跟阿姨聊的时候,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后悔了,以前也是太着急,怕你走弯路。”
提到母亲,吴天豪的手指猛地收紧,老松香的棱角硌得掌心微微发疼。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可我以前真的很怕她。”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对母亲的真实感受,话音落下的瞬间,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戴徐昊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爷爷去世那年,我才十二岁。”吴天豪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穿透了夜色,看到了多年前的画面,“那时候我每天放学都要练两个小时琴,爷爷会坐在旁边听,还会给我纠正弓法。他总说,我拉琴的时候眼里有光,以后一定能成气候。”
“可爷爷走了之后,妈妈就变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她把爷爷的琴谱都收了起来,还跟我说,以后不准再拉琴了,说音乐不能当饭吃,让我专心学习,以后出国留学学金融。”
吴天豪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那时候哭着跟她争,说我喜欢拉琴,想完成爷爷的心愿。可她根本不听,还把我的小提琴锁进了衣柜,说除非我考上年级前十,否则不准碰。”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敢在她面前提过拉琴的事。”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我拼命学习,就是想让她满意,想让她把琴还给我。可我越努力,她对我的要求就越高,成绩稍微下滑一点,她就会说我心思不在学习上,甚至会说我对不起爷爷的期望。”
戴徐昊听得心里发酸,他从来不知道,吴天豪看似冷漠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多委屈。他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说:“豪哥,委屈你了。”
吴天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高中开学前,我偷偷把小提琴从衣柜里拿出来,发现琴身都有点受潮了。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去乐器行修了琴,还换了弦。我不敢让她知道,只能把琴藏在宿舍,偷偷练。”
“艺术节报名的时候,我其实特别犹豫。”他想起当时的挣扎,“我怕她知道了会生气,怕她又逼我放弃。可戴徐昊,你知道吗?当我站在舞台上拉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那种感觉,是学习给不了的。”
“李爷爷的信里说,爷爷总跟他念叨,孩子的快乐比成绩重要。”吴天豪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一直都知道,妈妈是爱我的,可她从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不是出国留学,不是名牌大学,而是她能认可我的梦想,能像爷爷一样,听我拉琴。”
“现在她终于同意了,终于说支持我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老松香,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五年。”
戴徐昊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他伸出手,拍了拍吴天豪的肩膀,语气真诚:“豪哥,我懂这种感觉。我爸妈在我初中的时候离婚了,那时候我特别自卑,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他第一次在吴天豪面前说起自己的家事:“我那时候特别喜欢吉他,可我爸觉得学音乐没前途,让我专心读书。是我妈偷偷给我报了吉他班,还跟我说,不管怎么样,她都支持我做喜欢的事。”
“其实爸妈有时候也会有自己的执念,他们觉得是为我们好,可往往忽略了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戴徐昊笑了笑,“但你比我幸运,阿姨现在终于理解你了,这就够了。”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成绩好,妈妈就会开心,就会认可我。”吴天豪擦了擦眼泪,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可后来我发现,就算我理科考了年级第一,就算我英语进步了,我还是不开心,因为我放弃了最爱的东西。”
“直到遇到你们。”他抬起头,看着戴徐昊,眼里满是真诚,“你拉着我一起参加艺术节,林晚星鼓励我勇敢追梦,唐姿瑾一直支持我。是你们让我明白,梦想不是累赘,而是动力。”
“还有李爷爷的信,”吴天豪拿起桌上的信封,轻轻摩挲着,“如果不是这封信,妈妈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改变态度。爷爷在天上,一定也在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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