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裹着操场的寂静。吴天豪坐在看台上,怀里抱着小提琴,琴身的凉意透过衣衫渗进来,像他此刻紧绷的神经。刚才在音乐教室排练时,指尖第三次滑错音,那种熟悉的恐慌感又涌了上来——聚光灯、密密麻麻的观众、母亲审视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喘不过气。
他没告诉任何人,悄悄溜出了音乐教室。晚风带着草木的湿气,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动,他拿起琴弓,轻轻拉动琴弦,《沉思》的旋律断断续续地飘在夜色里,带着几分颤抖的滞涩。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天豪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戴徐昊背着吉他,手里还拎着一件外套,快步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大家都在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吴天豪没回头,只是盯着远处昏黄的路灯:“我有点怕。”
“怕上台?”戴徐昊把外套递给他,“晚上凉,穿上。我第一次上台弹唱的时候,腿抖得像筛糠,唱到一半忘词了,站在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天豪接过外套披上,暖意裹住身体,心里的紧绷稍缓了些。
“后来我妈告诉我,”戴徐昊拿起吉他,轻轻拨动琴弦,一段舒缓的旋律流淌出来,“紧张是因为在乎,在乎才会想做到最好。但你想想,你拉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爷爷,为了自己,又不是为了让谁满意。就算弹错了又怎么样?至少你站上去了,就已经赢了。”
他顿了顿,指尖的旋律变得轻快:“我给你弹首我第一次上台唱的歌,当时忘词了,现在倒记得挺清楚。”
吉他声里带着少年的爽朗,歌词简单却有力量:“别怕路长,别怕迷茫,心里有光,就敢闯荡……”吴天豪侧头看着他,戴徐昊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朗,眼里没有丝毫怯意,只有对音乐的纯粹热爱。
“其实我也怕过。”戴徐昊弹完,放下吉他,“初中的时候,我爸妈刚离婚,我转学去新学校,第一次在班会上弹唱,全班都看着我,我紧张得声音都在抖。但唱着唱着,我就忘了紧张,只想着把歌里的意思唱出来。”
他看向吴天豪,眼神真诚:“豪哥,你比我厉害多了。你敢重新拿起琴,敢报名艺术节,敢面对那些过去的阴影,这已经很勇敢了。明天决赛,你不用想太多,就当是在小花园里给我们拉琴,我们都在台下陪着你。”
吴天豪的眼眶微微发热,喉咙有点发紧。这段时间,戴徐昊像一束光,硬生生闯进他封闭的世界,用笨拙却真诚的方式,推着他往前走。他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只化作轻轻的一声“嗯”。
“还有我们!”
操场入口传来清脆的声音,林晚星和唐姿瑾跑过来,手里拿着保温杯和零食。唐姿瑾喘着气,把一杯温水递给吴天豪:“到处找你,原来躲在这儿!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林晚星坐在吴天豪另一边,手里拿着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琴身上的灰尘:“我猜你是有点紧张了。其实我昨天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一句话,‘勇气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带着恐惧依然前行’。你已经做到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给他:“这是我去庙里求的,保平安的。虽然有点迷信,但希望能给你带来点好运。”
平安符是淡绿色的,绣着细小的纹路,摸起来软软的。吴天豪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唐姿瑾靠在戴徐昊身边,笑着说:“明天我第一个给你鼓掌,保证让你在台上就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的舞蹈也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拿奖,好好庆祝一下!”
戴徐昊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满是宠溺:“好,到时候我请大家吃大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四人坐在看台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静谧。戴徐昊偶尔弹几句吉他,唐姿瑾跟着轻轻哼唱,林晚星安静地陪着吴天豪,偶尔和他说几句话,聊琴谱的细节,聊决赛的灯光。吴天豪心里的恐慌,在朋友的陪伴下,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期待。
他拿起小提琴,重新拉动琴弦。这一次,《沉思》的旋律不再滞涩,变得流畅而温柔,像月光一样,洒在空旷的操场上。戴徐昊的吉他轻轻加入,两人的琴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唐姿瑾和林晚星静静地听着,眼里满是欣慰。
直到深夜,四人才起身回宿舍。走到宿舍楼下,唐姿瑾打了个哈欠,戴徐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凉,别着凉了。明天早点起,我去叫你。”
唐姿瑾的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林晚星看着吴天豪,轻声说:“明天加油,我们都会在后台等你。”
“嗯。”吴天豪点点头,把平安符放进琴盒里,“你们也早点休息。”
回到宿舍,吴天豪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个平安符。他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朋友们的陪伴,想起了母亲那句“好好收着”,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知道,明天的舞台,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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