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熟悉的山丘,曾经是儿时玩耍、眺望家园的乐土,如今却成了俯瞰地狱的了望台。
单鹏半蹲在嶙峋的岩石后面,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眼前景象带来的巨大冲击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愤怒。
烽火连天。
这四个字以前只在残破的旧时代书籍上看到过,此刻却以最残酷、最真实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磐石庇护所,那个他们拼死守护、视为归宿的地方,此刻正被两股毁灭性的力量疯狂撕扯着。从高空俯瞰,它就像一块被投入滚沸油锅中的顽石,在黑色与灰褐色的浪潮中艰难屹立,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没。
一股浪潮来自新秩序盟。密密麻麻的士兵,穿着统一的灰黑色制服,如同迁徙的嗜血蝗虫,组成一个个进攻阵型,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庇护所外围的防线和那高大的混凝土围墙。能量步枪射出的猩红射线如同密集的雨点,泼洒在围墙和防御工事上,爆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弥漫的烟尘。简陋的投石机抛掷着燃烧的油罐和巨石,在围墙内外炸开,点燃木质结构,留下焦黑的坑洞。
围墙之上,庇护所的守军正在拼死抵抗。箭矢如飞蝗般落下,原始的床弩发出沉闷的咆哮,将粗大的弩枪射入敌阵。偶尔有觉醒者爆发出异能的光芒,或是凝聚土石加固墙体,或是操控金属形成利刺,或是引动风刃切割敌人,但在这庞大的战争机器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不断有人中箭或被能量射线击中,惨叫着从墙头跌落,鲜血染红了斑驳的墙体和下方的土地。
而另一股浪潮,则更令人心悸。那是兽潮。成千上万头形态各异、双眼赤红的变异生物,如同决堤的浑浊洪水,从另一个方向发狂地冲击着庇护所。有体型庞大、披着骨甲、如同重型攻城锤的裂蹄牛;有敏捷如鬼魅、在墙面上如履平地的刃爪山猫;有能喷射腐蚀酸液、如同移动炮台的多眼蟾蜍;更有无数小型但牙尖爪利、嗜血成性的鼠类、犬类变异体……它们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完全丧失了生物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只有最纯粹的毁灭**。
庇护所的战士们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精力来应对这些疯狂的野兽。围墙下方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变异体的尸体,但更多的依旧前仆后继地涌上来,用爪牙撕扯,用身体撞击,用酸液腐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焦糊味和变异体特有的腥臊恶臭,令人作呕。
在这双重打击下,庇护所的防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摇摇欲坠。多处围墙出现了裂痕甚至小范围的坍塌,守军被迫退入内层防线,依托街垒和房屋进行巷战。喊杀声、爆炸声、兽吼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首残酷而绝望的战争交响曲,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震得人耳膜发疼,心头发冷。
然而,在这片如同炼狱般的战场上空,一道柔和的、坚韧的银色光晕,如同母亲的怀抱般,顽强地笼罩着庇护所的核心区域,尤其是仍在坚守的主围墙和内部街区。
单琳的银辉领域!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凡是被银辉笼罩的守军,脸上的疲惫和恐惧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动作变得更加坚定,伤口愈合的速度也隐隐加快。而那些冲入银辉范围的新秩序盟士兵和低级变异兽,则明显变得迟疑、烦躁,攻击的准确性和力度都有所下降。
这银辉,是庇护所至今尚未被攻破的最大依仗,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是所有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但此刻,这希望之光正变得岌岌可危。
单鹏的“本能之眼”清晰地看到,在那稳定的银色光晕边缘,正荡漾着一圈圈无形无质、却充满破坏力的“波纹”。那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断干扰着银辉的稳定。它并非直接攻击银辉本身,而是巧妙地与之产生共振,像一把无形的锉刀,不断磨损、扭曲着领域的结构。
在这波纹的干扰下,银辉领域的范围被明显压缩,光芒也变得不再那么稳定,边缘处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频繁闪烁。领域内的守军开始出现心神不宁、勇气消退的迹象,甚至有人莫名地滋生恐惧,动作变得迟缓。而领域外的敌人,受到的影响则大大减弱。
“看到了吗?琳琳!”单鹏的声音因愤怒和焦急而颤抖,他指向战场后方,“那个鬼东西!”
在距离庇护所主围墙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新秩序盟建立了临时的指挥所。那里旗帜招展,护卫森严。而最显眼的,是指挥所前方架设的那个造型奇特的装置——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如同巨大喇叭口的金属物体,表面闪烁着不祥的幽蓝色能量纹路。它正对着庇护所的方向,微微震动,发出着常人听不见、却能被单鹏清晰“看”到的干扰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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