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枭带着他的人马和抢掠来的物资离去,留下的,是一个被彻底抽空了精气神的堡垒,以及一片死寂般的绝望。
沉重的关门声,仿佛不是隔绝了内外,而是彻底封死了所有人心头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广场上,残存的人们或坐或跪,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望着周围被洗劫一空的仓库和满地狼藉,望着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和亲人。寒风卷着硝烟和血腥味,像冰冷的刀子,刮过每个人裸露的皮肤,也刮过他们千疮百孔的心。
哭声,开始是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随即像是会传染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女人的、孩子的、甚至一些男人的……绝望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与呼啸的风声混杂,构成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有人瘫软在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有人抱着头,蜷缩在角落,身体剧烈地颤抖;更多的人,只是茫然地流着泪,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扇关闭的大门一同离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食物没了,药品所剩无几,武器被抢走大半,最强大的战斗力量也分裂离开。剩下的,除了老弱妇孺,就是一群伤残疲惫之师。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这样的组合,还能支撑多久?一天?两天?
一种名为“绝望”的病毒,在无声中迅速肆虐,吞噬着最后一点残存的勇气。
秦武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独臂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指缝间凝固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他看着眼前这凄惨的景象,听着那令人心碎的哭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作为石森首领倒下后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他没能守住堡垒的完整,没能保护住大家赖以生存的资源,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些望向他的眼睛,那里面曾经有信任,有依赖,而现在,恐怕只剩下质疑和怨恨了吧?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而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搭在了他微微颤抖的独臂肩膀上。
秦武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是单鹏。
这个年轻人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里还带着使用能力后的疲惫,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力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
“秦队,”单鹏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了低泣的风声,“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哀鸿的广场,缓缓说道:“赵枭带走的,是物资,是那些信奉‘强者为尊’的人。但他带不走这堵我们亲手建立、用血守下来的墙,带不走这片我们称之为‘家’的土地,更带不走……还留在这里的,每一个愿意相信彼此、愿意共同活下去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秦武的眼睛:“石森首领昏迷前,把堡垒托付给你,不是希望你带着它走向辉煌,而是希望你能在绝境中,为它守住最后的火种。现在,火种还在。”
秦武怔怔地看着单鹏,看着这个平时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洞察力和坚韧意志的年轻人。单鹏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内心那层自我怀疑和绝望的硬壳,露出了底下依旧滚烫的责任与信念。
是啊,火种还在!
这些哭泣的人,这些受伤的战士,这些选择留下、没有跟随赵枭离去的人……他们,就是磐石堡最后的火种!
一股久违的热流,猛地冲上秦武的喉咙,冲散了那冰封的无力感。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此刻吸入肺中,却带着一种刺痛般的清醒。
他重重地拍了拍单鹏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所有的感激和决心,都蕴含在这无声的动作之中。
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回避那些绝望的目光,而是迎着它们,一步步,坚定地再次走向广场中央那片废墟,走向那片哭泣的人群。
他的脚步依旧沉重,却不再踉跄。他的身影依旧独臂,却仿佛重新注入了钢铁般的脊梁。
他走到一处稍微高点的碎石堆上,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泪痕斑驳、写满惶恐的脸。
“都——给——我——抬——起——头——来!”
秦武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广场上空,压过了所有的哭泣和风声。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有人都被这声怒吼震得一愣,下意识地停止了哭泣,抬起了茫然的头,看向高处的秦武。
“哭!哭有什么用?!”秦武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心上,“眼泪能填饱肚子吗?能治好伤口吗?能把那些抢走我们东西的混蛋哭回来吗?能让我们在这狗日的末世里活下去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水泼面,让许多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中的茫然被一丝清醒所取代。
“不能!”秦武自问自答,声音斩钉截铁,“眼泪,屁用都没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