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压抑的寂静中,仿佛被胶着粘稠的恐惧拉长了每一秒。单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知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刺痛和喉咙的灼烧感,而脑海中那柄不断凿击的无形铁锤,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哪怕只是调动一丝一毫那属于“本能之眼”的力量,去感知周围的环境,或者仅仅是探查一下妹妹单琳身上那奇异银光的本质。但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已经龟裂的脑髓上再踩一脚,换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眩晕和恶心,眼前甚至开始闪烁起不祥的黑斑。
不行,完全不行。
这能力的反噬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仿佛在堡垒陷落那一刻,为了对抗那冰冷的“清道夫”和承载妹妹印记闪烁带来的冲击,他的精神内核已经透支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必须休息,必须让这该死的脑袋缓过来。
可是,环境不允许。
“咳咳……水……”雷猛的喘息声变得更加粗重和急促,偶尔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从胸腔深处发出的闷咳,每一次咳嗽都让他胸口那暗红色的血渍范围扩大一分。他的脸色在单琳身上那微弱银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惨白,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领。
沈小芸焦急地在他身边,徒劳地用手按压着他伤口上方的血管,试图减缓流血,但效果微乎其微。没有清水,没有药品,甚至连一块干净的布料都成了奢望。她的治疗异能似乎也更偏向于激发人体自身的愈合潜力,对于这种严重的开放性创伤,在缺乏基础条件的情况下,显得力不从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蔓延。
单鹏强迫自己忽略那要命的头痛,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试图坐得更直一些。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摩擦砂纸,“雷猛撑不了太久,琳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这里……也不安全。”
他的目光扫过头顶那些不时簌簌落下的沙砾,还有远处黑暗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嘎吱”声。这片废墟,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将他们彻底活埋。
“离开?怎么离开?”角落里,钱金来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却又掩饰不住的焦躁和抱怨,“前后都堵死了!我们他妈的被活埋了!除非能变成穿山甲,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条死路。
单鹏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将目光投向通道一侧那片相对完整的墙壁。他记得,在爆炸发生前,他们正在这条通道里狂奔,似乎路过了一个岔路口……
“我记得……左边,大概三十米外,好像有个岔路。”单鹏艰难地回忆着,破碎的记忆碎片在疼痛的大脑里拼接,“或许……那边没有被完全堵死。”
这是他基于记忆的判断,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左边?”钱金来立刻接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我……我怎么记得好像是右边更通畅一点?爆炸是从左边来的,右边可能受损小些。”
单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在黑暗中,他看不清钱金来的表情,但那语气里的急切和某种引导的意味,让他本能地产生了警惕。这个商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咳……听……听鹏子的……”雷猛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即使重伤,他守护的本能依旧强烈,他信任单鹏的判断,就像信任自己手中的枪。
“可是……”钱金来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单鹏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这种时候,犹豫和分歧只会让情况更糟。“我们先想办法移动到岔路口看看。小芸,你扶着琳琳,注意她的情况。钱老板,你跟我一起,看看能不能清理一下前面的小障碍。”
他分配着任务,尽量让每个人都动起来。绝望中,行动本身或许就是对抗恐惧最好的良药。
沈小芸默默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单琳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试图将这个昏迷的少女半扶起来。单琳身上的银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波动,依旧稳定地散发着那令人心安的柔和光晕。
钱金来似乎不太情愿,嘴里嘟囔着什么“白费力气”、“浪费时间”,但在单鹏那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的、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跟着单鹏,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单鹏记忆中的方向摸索过去。
通道里堆满了碎石和扭曲的金属,行走异常艰难。单鹏强忍着头痛和身体的虚弱,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警惕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死寂。
除了他们几人粗重的呼吸声、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以及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外,四周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然而,就在他们缓慢移动了大约十几米,距离那个记忆中的岔路口越来越近时,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突兀地钻进了单鹏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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