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里怎么有个老乞儿?”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丧家之犬!”
“二弟,我不许你这么说,万一是真人养的看门狗呢。”
“放屁!真人门庭是何等烜赫,怎会要这癞皮狗看门?”
玄渊拜倒在地,却并未得到景元的召见。
反而是听见了半空当中,轰隆如雷的两个声音,对自己评头论足。
这两个声音,他也并不陌生。
赫然正是神荼、郁垒二神。
若是放在往常,二神绝不敢如此对他说话。
甚至于,他座下的门徒、身边的童子,前去神幡洞天办事。
二神都得好声好气地招待着。
可现如今,祂们居然敢如此毫不留情地当众羞辱自己。
玄渊的心里不由升起十二万分的屈辱和愤怒。
于是他没忍住,略微抬起了头。
但见虚空之上,气象万千。
一方天府真宫,悬于九霄之上。
层楼叠榭,皆非人间之土木;琼楼玉宇,尽是仙家之瑶瑛。
金阙巍峨,耸云端而接斗牛;玉殿玲珑,映日月以焕光华。
珠箔银屏,迤逦无尽,微风过处,流苏轻飏,叮咚作响。
如钧天广乐,隐约可闻。
幡幢旌节,凌空飘荡,或绘日月星辰,或绣龙凤,五色斑斓。
蔽日遮天,望之不知其几许。
宫阙檐牙高啄,斗拱交错,皆以美玉为阶,光可鉴人。
复以赤金为顶,照耀诸天,灼灼其华,晃耀日月。
仰观其上,碧天浩渺,一碧如洗。
万道祥光,若龙若凤,缭绕宫阙之间,经久不散。
瑞气千条,似练似虹,自檐角幡旗间袅袅升腾。
忽闻步履之声,略显蹒跚传来。
两尊神人携手而出,似有醉意,踏云而行,步履踉跄。
状貌巍巍,宛如山岳,身着玄甲,片片如鳞。
上刻星辰运转之图,云霞流转之纹。
一头赤发,一头青髯,皆染丹霞之色。
“呃……”
一声酒嗝响起,其声不亚雷霆。
一股沛然酒气,化作满天云雾喷涌而出。
酒气过处,无数狼虫虎豹、山兽狮象,珍奇狻猊、威猛青兕。
正或嬉戏、或酣睡、或觅食。
一闻此酒气,顿时眼饧耳热,四肢绵软,东倒西歪,
醉卧峰峦之间,鼾声此起彼伏。
竟无有一兽能免。
两神人见状,相视大笑。
那刺耳的笑声,熟悉而又陌生的神荼、郁垒二神,以及琼浆玉液的香气,成为了击溃玄渊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宁愿设宴招待这两个夯货,也不肯给予我半点尊重。’
‘这种无休止的折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
‘士可杀、不可辱,难道他还真敢将我镇杀不成?’
玄渊心里转动着诸般念头,忽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咦,他好像还不服气?”郁垒忽然惊奇地俯视下来。
“蒸馍?你还敢不服气?”神荼更加干脆,直接对玄渊发起了嘲讽。
说话之间,祂神色漠然地缓缓抬足,向玄渊当空踏下。
就像是踩向路边的一条野狗,或顽童戏碾阶前蝼蚁。
全无忌惮,更无半分尊重。
“尔等莫要欺人太甚!!!”
玄渊受此大辱,胸中怒焰滔天。
一股刚烈无匹的气势直冲斗牛,欲要挣脱这无形的压迫。
然而,其势方起。
神荼身上更有煌煌神威沛然涌出。
恍若九天倾覆、星河倒卷,以泰山压卵之势,将玄渊死死镇服于地。
玄渊只觉形神皆如遭铁钳禁锢,就连本命洞天的联系,都被完全切断。
竟是连一丝动弹亦不可得。
然后,就被神荼如踩野狗一般,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轰”的一声,太平峰顶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
玄渊就如死狗一样,被镶嵌在脚印的正中间。
而神荼、郁垒二神,对此视若无睹。
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爬虫。
他们并肩而立,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满脸不屑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几句嘀咕,在风中激荡回旋。
“什么货色,也配在我等面前炸刺?”
“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形势,怪不得会落得如此境地。”
“谁给他的自信,竟然敢与真人作对,愚蠢吗?”
“他该不会以为罗浮山的威势,真的与他有关吧?”
“从未见过如此愚不可及的蠢物!”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的鞋底脏了!”
对此,玄渊毫无反应,心如死灰。
只因神荼、郁垒二神的话糙,但理不糙。
若是抛开罗浮山的威势,陆真君的背景。
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神荼、郁垒二神?
诚然,由于转劫之事不顺的缘故,二神多年来都有些魔怔。
而且人脉、背景,为人处世等等,皆是乏善可陈。
但祂们终归也是真君级数的上古神真(注1)。
如果不是仗着罗浮山的势,他玄渊有什么资格,与之平等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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