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纪元，伤痕，尘埃守护者 第106章 疯癫理念

当江屿辰和林皓白操控着机甲，终于撕裂最后一道厚重的安全门，踏入“神剑”最核心、也是最神秘的指挥中枢——“深渊王座”时，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严阵以待的最终决战，而是一片充斥着仓促与败退气息的狼藉景象。

这间位于海底火山心脏地带的巨大圆形厅堂，原本应是最具科技感与压迫力的所在。高达数十米的穹顶投射着模拟的星空影像，但此刻已大片大片地熄灭、闪烁，如同濒死的星辰。环绕四周的、由不明黑色晶体构筑的墙壁上，原本流淌着幽蓝色能量脉络的光带，此刻也大多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处还在不甘地跳跃着电火花。

大厅中央，那象征着达摩克里斯最高权柄、造型狰狞、仿佛由巨兽骨骼与暗色金属熔铸而成的“深渊王座”，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然而，王座之上已然空无一人。只有冥河那件标志性的、绣着诡异银色纹路的暗银长袍，被随意地、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意味地丢弃在王座的扶手上，如同蛇类蜕下的旧皮，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烧焦电路板、熔融金属以及……某种极其稀薄却无法忽视的、类似于臭氧又带着空间扭曲感的特殊味道。这是高强度空间跃迁装置启动后残留的典型能量余波，证明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利用极其先进的空间技术，从此地强行脱离了现实维度。

“妈的！跑得比受了惊的兔子还快！连件破衣服都来不及穿了吗？！”林皓白愤怒的咆哮在机甲驾驶舱内回荡，他操控“无限不死鸟”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辅助控制台上，合金铸就的台面瞬间凹陷下去，爆开一团刺眼的电光。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飞了，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无比憋闷。

江屿辰没有像林皓白那样发泄情绪，但他的眼神同样冰冷如霜。他迅速操控“圣翼独角兽”扫描整个大厅，确认没有隐藏的陷阱或敌人后，立刻从机甲驾驶舱中弹出，轻巧地落在地面上。他快步走到主控台前，那里的大部分屏幕已经漆黑，各种数据线被粗暴地扯断或烧毁，显然对方在撤离时进行了紧急的数据清除。

然而，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和指挥官，江屿辰深知，越是仓促的撤离，越容易留下破绽。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过每一个接口，每一处残存的存储设备。很快，他的注意力被主控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因为过热而自动切断连接的备用服务器机箱所吸引。这个机箱的物理销毁装置似乎未能完全启动。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随身携带的特制接口，小心翼翼地连接上去，启动了数据恢复程序。屏幕上，进度条艰难地爬行着，无数乱码和碎片化的数据流闪过。终于，一些相对完整，但依旧断断续续的记录文件和一段音频日志被成功提取出来。

记录文件中夹杂着一些实验日志片段：“……‘统一场’理论验证第174次失败……意识融合体出现不可逆崩解……需要更强大的能量源……‘深渊低语’指向更高维度的存在……” 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出达摩克里斯在追求某种超越当前物理规律的力量，并进行着危险的意识领域实验。

而最重要的，是那段属于冥河的、带着明显杂音却依旧能听出其中冰冷与狂热的最后宣言片段：

【刺啦……电流嘶鸣，仿佛撕裂时空】“……目光短浅的守旧者……你们摧毁了这座神殿，赢得了这场微不足道的战斗……但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们为之奋斗的宏伟蓝图……”【杂音加重，如潮水般涌过却又骤然退去】

【短暂的死寂后，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而穿透】“战争……猜忌、贪婪、愚昧……这些是人类文明与生俱来、无法根除的顽疾！是阻碍我们迈向更高阶层的枷锁！历史已经证明，恳求、谈判、妥协……所有这些软弱的尝试，都无法带来真正的和平！”【一阵尖锐的电流爆鸣声炸响，旋即又被压下】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铁】“唯有力量！唯有以绝对凌驾于一切的武力！根除所有抵抗声音，碾碎所有国家与民族的藩篱，强制实现意志的统一！才能彻底终结这延续了数千年的、无休止的纷争与轮回！这才是通往真正‘大同世界’唯一……也是最终的道路！”【背景音中传来剧烈的干扰，仿佛无数金属在刮擦轰鸣，却又掩盖不住那话语中灼人的信念】

【在信号即将消散之际，声音变得缥缈而充满暗示，如同耳语，却又清晰地烙印在听者的意识深处】“而在那更高维度的意志注视下……我们今日的撤退……不过是战略性的转移……这……绝非终结……”【信号在一声绵长的嗡鸣中彻底中断，只余下一片虚无的寂静】

尽管信息残缺不全，但冥河话语中透露出的核心思想已然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江屿辰和林皓白面前。达摩克里斯，并非他们之前所认知的、单纯追求权力或制造混乱的恐怖组织。他们是一群走火入魔的“理想主义者”，一群信奉“以战止战”、试图通过建立极端军事霸权，用铁与血强行抹平人类一切差异与矛盾，来实现他们心目中“绝对和平”的……疯子！

他们将自己视为执行“最终解决方案”的刽子手，同时也是新世界的缔造者，其偏执与疯狂，令人脊背发凉。

“疯子！一群彻头彻尾、自以为是的疯子！”林皓白听完录音，忍不住再次骂道，但这次的声音中除了愤怒，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这种拥有强大技术力量却秉持着如此极端理念的敌人，比单纯的破坏者要可怕得多。

江屿辰沉默着，脸色凝重地将这些关键数据多重加密后保存。他明白，达摩克里斯的核心领导层和最尖端的技术力量确实逃脱了，这次未能竟全功。但是，他们经营了数十年的总部被连根拔起，积累了海量的研究资料、实验数据和资源或被缴获、或被摧毁，其庞大的组织网络和基础设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势力必然元气大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再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威胁。

然而，冥河最后那句“更高维度的意志”以及“绝非终结”的宣言，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江屿辰的心中。这场深海的胜利，或许只是暂时打断了达摩克里斯的脊梁，却远未触及那隐藏在更深阴影中的、支撑其疯狂理念的根源。未来的斗争，恐怕将更加复杂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