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成真我 第284章 追根溯源

这道剑影，名为“无间”。它没有实体，仿佛只是光线扭曲形成的一抹错觉，缥缈不定，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剑气与杀意。

青衫人到底是身经百战，在“镇岳”造成的恐怖动静中，依旧捕捉到了眉心前那一丝微乎其微的、空间被穿透的异样感。挺拔瘦削的身躯本能地向后猛仰。可原本平静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抹虚无的剑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可能？”青衫人心中感到好像错漏了一拍。身体内原本无比顺畅的法力流转出现了一丝丝的停顿。就好像有人偷偷的按了一下暂停键。但可怕的是被暂停的对象只是他自己，其他无碍。

“无间”剑影，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它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现实维度，无视了青衫人的防御，无视了瞬间补救形成的术法，甚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一个冰冷的幻梦，它轻轻地，探入了青衫人的眉心。

“原来剑还可以这样用？”青山人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它的魂魄，已在“无间”穿透的瞬间，受到了沉重地打击。

原本托住“镇岳”巨剑的五彩方块大放光明，快速地旋转起来，想要冲破包围而去。

“想得美！想要拿走这个世界的本源是不可能的！”

一千二百九十六柄“流光”飞剑，在这一刻动了。

它们本是兵祖周身飞剑中数量最庞大的一群，剑身狭长，线条流畅，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之前它们安静游弋时，已是寒星点点，此刻被彻底激活，顿时化作了一片沸腾的银亮风暴！

“咻咻咻咻——！！！”

尖锐至极的破空声汇聚成一道撕裂耳膜的死亡交响。一千二百九十六道银线，以兵祖为中心，向着前方扇形区域爆射而出。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了视线根本无法捕捉到剑身的轨迹，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急速扩张的银色光晕。

金属风暴！

这是最纯粹的、以绝对速度和数量构成的杀戮领域。

一下子就把五色的光晕搅得七零八落，方块的本体就如同被无数无形的细线同时切割过，瞬间分解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哗啦啦散落一地。

银线所过之处，万物皆碎。方块、碎石、碎屑、风尘……所有被卷入这片风暴的存在，都在刹那间被绞杀成最细微的碎片。最后形成最原始的灰尘混合在一起，被狂暴的剑风卷起，形成了一片浓稠的雾霾。

白衣依旧，甚至连衣角都未曾被肆虐的剑风吹动。叶超就站在那里看到兵祖他站那里，平静得如同局外人。

果然那些风尘并没有被气流形成的暴风所吹散开来，而是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了兵祖。

“这奇怪的剑术修炼之法，看来和神魂息息相关！我的示弱之法居然骗不了你？”青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空，被撕裂了。那不停蠕动的灰尘遮天蔽日，带着腐蚀万物、拍碎星辰的可怕意志，凝聚成了一座巍峨的巨大石碑。

“洞天法宝？完整的洞天法宝！”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了，虽然在场阻击青衫人的都是当下最山巅的一群人，可依然无法忽视这只在传说之中才能看到的实物。

石碑现，虚空裂开，一条完全由苍灰色尘土组成的诡异长鞭，无声无息地缠绕而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变得灰败。第二道攻击则更为诡秘，无形的诅咒之力跨越虚空，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上的诅咒，直接作用在兵祖的神魂之上，要让他沉沦永世。

白衣兵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细微的变化。那不是凝重，也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终于等到正主般的淡漠和无往的兴奋。

他并指如剑，于身前虚划。

一对双剑浮现在他的身后，剑分阴阳。然后在他身后缓缓盘旋的“阴阳”双剑骤然分开。阳剑炽白，如大日临空，绽放出无穷的光与热，主动迎向了灰色的绳索。光明与黑暗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灰色的绳索在炽白光芒的照耀下，竟如冰雪般迅速消融。阴剑幽暗，如九渊寒冰，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冰封，凝固在半空形成冰晶，那无形的诅咒此刻有了形体，封冻在冰花之中。

兵祖眉心一道清辉一闪而逝，一枚古朴的剑形印记浮现，那跨越虚空的恶毒力量撞上清辉，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一抹影子，动了。

是“瞬影”。它一直隐藏在灰色气流绳索之中，没有任何气息，没有任何光芒，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它出现的时机，精准到了极致，刁钻到了令人绝望。

空间，在“瞬影”面前失去了意义。它没有飞行轨迹，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钉在了白衣兵祖的眉心。

白衣兵祖脸上的惊愕才刚刚浮现，甚至来不及转化为恐惧。“瞬影”的剑尖，已经点在了它的颅骨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谁也没有想到这青衫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修炼并掌握了飞剑的修炼之法。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却稚嫩的可怕。

“有买有卖！诚信为本！”天帝身后，一位身穿红袍，金光灿灿的神只手中托着的一枚铜钱瞬间就抵在了剑尖之前，原本完好无缺的铜钱上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缝。

比之前更深的死寂，笼罩了战场。

“这是天地规则，道化的存在！”在场的某些人忽然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

兵祖周身的飞剑依旧在缓缓游动，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绝杀与他无关。他白衣胜雪，目光平静地扫过巨大的石碑，看清楚了石碑上有这个两个巨大鲜红的大字“天真”。

“原来我的超脱，还缺了它！”兵祖缓缓地说，整个天地，叶超所见的画面凝固了。

“来！找我！”叶超心中莫名想起了好多年前在自己房间中看到的那张字条。

“没想到兵祖您老人家对这片天地有着如此大的功德啊！”头戴棒球帽的青年口中唏嘘。

他的话语打破了场中的寂静同时也打断了叶超的思考。

“我既然有大功德于这片天地，那为什么我会被封镇呢？”

“不对！应该还少了什么？”兵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青铜巨大的棺椁之上。

“我要打开看看！”话音刚落，白衣兵祖已然落在巨大的棺椁之上。

“前辈，切莫打开，我天地观历来照看这片天地，祖训有云：“勿动！””青年职责所在立刻跟上，想要阻止兵祖的探究。

“哼！”白衣兵祖只是一声冷哼。

“刚才的时光回溯你也看了，我与这强敌大战之时，还没有你们“天地观”存在，和我谈什么祖训！”

“这棺椁都已经开了一条缝隙了！我觉得不如让兵祖看看，免得大家伤了和气！”叶超没来由地插嘴进来。

什么封印，什么巨大的棺椁对于一心想要探究的兵祖来说都是皮毛一般的存在，斩封印，拨开棺椁外层缠绕的巨大链条，挥手间棺盖轰飞。

“是我，在这具铜棺里，侥幸躲过了这最后的审判？”叶超没来由忽然这样想。

劫后余生的战栗还未升起，叶超觉得自己的手掌下意识地在棺内狭窄的空间里摸索，试图在寻找什么。

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样东西。

不是冰冷坚硬的青铜内壁。

是一种……温润的、略带弹性的、仿佛玉石般的质感。

而且……是温的？

在这具不知密封了多少万年、冰冷得像坟墓核心的铜棺里，怎么会有温度？

叶超忽然浑身汗毛瞬间倒竖，血液几乎冻结。

指尖僵硬地，颤抖着，顺着那温润的轮廓微微移动。

那似乎是一段肢体。光滑，细腻，保持着一种完美的形态。

再向上，触碰到冰凉柔顺的衣料质感，衣料之下，那温润的实体依旧。

叶超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彻底僵在胸腔里。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指尖传递来的、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恐怖触感。

在这不知道被封镇了多少年的青铜古棺内。

叶超发现自己触摸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体。

一具……似乎还残留着微弱温度的、栩栩如生的……

仙尸。

“天地清明，天魔退避！诸位小心，这是一具天魔尸体！”一声清亮的吟唱声音，把叶超的神识拉了回来。

目光所及，自己哪里是躺在棺椁之中触摸自己的身体，而是保持原样站在石柱之上看着已经打开的棺椁之中站立着的一具尸体。

“天魔？”叶超不免心头一惊，上次听到“魔”这个词还是遇到那“天真”石碑前，绝地之中看到的诛魔的场景。

“这魔和天真石碑有什么关联吗？”叶超回忆先前看到的时光回溯的内容，那名青衫人手持的法宝恰好也是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天真”二字。

叶超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再关联上自己在“天真”空间之中看到的笔记内容，似乎好像都有什么关联，但是具体是什么却又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

“不！这不是什么天魔！天魔无形根本不会有身躯留下！这是一名修士的尸体！”兵祖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却排除一些疑惑，心情颇好。

“这人我好像认识！”兵祖自言自语地端详着躺在棺椁之中的尸体。

还没有等兵祖想起眼前的尸身是谁的时候，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叶超感觉整个空间都在抖动，但是其实自己所在的位置却并没有移动一点，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一条红色的线条在头顶之上的位置开始浮现出来，随即一道洁白的光柱挤开缝隙从天上降下，落在其中一根石柱之上。

一名绝色的宫装少女踏着一张巨大的玉盘出现在此地，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穿着仙盟制服的男子。

“华山真君！”少女的声音糯且甜，但是还是能够听出她此刻看到巨大青铜棺椁之中的尸身后而感到的震惊和不解。

“尔等鼠辈居然敢亵渎我仙盟前辈的尸身，赶紧束手就擒全部缉拿回去，统统处死！”少女的语气又变得冷酷起来。

“华山真君，贾龙的师傅？仙盟前辈？这都哪里和哪里......”叶超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另外一个世界，有种荒诞的感觉。

兵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意识重新回归到他如今栖身的、不知位于何处的秘境之中，尸身的答案少女已经告诉了他。

他的身躯，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金铁嗡鸣。

万载时光流逝，他已寻回了一些曾经遗忘的时光，修补了自己的意识。但一定有当年那一战留下的疑问，尤其是最后的经历，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永远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还需要补上最后一块拼图。

他又看了一眼棺椁之中的尸身，既然少女说是仙盟的前辈，那也许自己的最后一块拼图就在仙盟那里。

时光回溯之中的细节，尤其是那位青衫男子的形象和力量，依旧如同迷雾笼罩，难以窥其全貌。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位中年男子，从何而来？为何而战？又去往了何处？天帝后来的封印，是否成功？所谓的“路”，又是指什么？

一个个谜团，如同星空般浩瀚，萦绕在兵祖的心头。

“也许，应该去仙盟苍梧山找找他！”

他知道，探寻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就是他重聚本源之后，所必须面对的，最终的宿命。

他缓缓自己的手臂，虚握了一下，仿佛要抓住那段逝去的时空，抓住那个模糊的身影。

此刻空间中，只剩下万千兵器低沉的共鸣声，久久不息。兵祖的身躯消失不见。

“居然跑了！”少女多少有点吃惊，略带懊恼的看向叶超和头戴棒球帽的青年。

“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少女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念出。目光紧紧盯着还一脸懵逼的叶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