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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故事大会 第42章 活人祭

作者:爱吃香蕉紫薯球的卓父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08 10:05:57

>新落成的市立医院接二连三出现怪事:病人半夜集体抽搐念日语,重症监护仪无故报警。

>值夜班的陈默发现,所有死者内脏都离奇消失,只留下空荡腹腔。

>他顺着线索查到医院原址是日军731部队分支,而现任院长竟是当年主刀医生的后代。

>更恐怖的是,整栋建筑结构被刻意设计成巨型祭坛。

>当陈默在地下室找到被捆绑的活人祭品时,身后传来院长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发现我们家族三代人的心血了。”

>“现在,轮到你了。”

---

监护仪尖锐的蜂鸣声,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陈默混沌的意识深处。

他猛地从值班室那张硬得硌人的行军床上弹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值班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映出他苍白、因骤然惊醒而有些扭曲的脸。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年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铁锈的味道。那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又来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

不是一台。不是两台。是整个重症监护病区,所有的监护仪都在同一瞬间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那刺耳、单调、催命符般的“滴——滴——滴——”声,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穿透墙壁,在死寂的深夜走廊里疯狂撞击、回荡。

陈默几乎是踉跄着冲进IcU病区。惨白的顶灯将长长的走廊照得如同冰窖,不见一个护士。那些尖锐的警报声此刻更加清晰、更加密集,如同无数只濒死的金属昆虫在垂死挣扎。他猛地推开第一扇厚重的隔离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成了冰渣。

病床上,那个昨天还能微弱呼吸、插满管子的张大爷,此刻身体正以一种人类生理结构绝对无法承受的角度反弓着!干瘦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头颅后仰,几乎要贴到脊背,脖子上的青筋暴凸得如同扭曲的蚯蚓。他的嘴巴张得极大,下巴脱臼般垂挂着,却发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惨叫,只有喉咙深处挤出一种极其怪异的、连续不断的“咯咯”声,像是骨头在相互摩擦。

而最让陈默魂飞魄散的,是张大爷裸露在病号服外的腹部。那干瘪的肚皮,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高高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膨胀、搅动!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薄得像一层纸,底下的东西剧烈地蠕动、冲撞,将腹壁顶出一个又一个骇人的凸起和凹陷。那不是脏器该有的形状,更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正在腹腔内进行一场野蛮的、活生生的解剖!

“呃…啊…咯咯咯…咿咿…呀…” 那非人的喉音还在持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节奏感。

陈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扫过旁边的病床。

二号床的李阿姨,身体同样反弓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的眼睛瞪得巨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她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念诵着什么。陈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混杂在监护仪疯狂的警报声中,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音节,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耳膜:

“…たすけて…(救命)…くそ…(畜生)…やめろ…(住手)…”

日语!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薄薄的洗手衣,冰冷地贴在背上。

恐惧像冰冷粘稠的沥青,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刺耳的铃声在走廊里炸响,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来人!快来人啊!IcU!出事了!!” 他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凄厉。

脚步声终于从远处杂沓地响起,伴随着护士们惊惶的询问。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视线却死死钉在张大爷那仍在恐怖地起伏鼓胀的肚皮上。那里面,仿佛囚禁着一个来自地狱的、亟待破体而出的恶魔。而那诡异的日语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听觉神经,丝丝地吐着信子。

值班室里,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惨白的光线将陈默脸上残留的惊悸照得无所遁形。他面前的桌上摊开放着一本厚重的硬壳文件夹——张大爷的死亡病历。纸页翻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卷起一股纸张陈旧的气息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属于医院特有的气味。

“死亡时间,凌晨02:17分。” 陈默的手指划过打印的字迹,指尖冰凉,“直接死因…急性心功能衰竭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 他低声念着,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这份由经验丰富的王主任亲自签名的报告,格式严谨,术语规范,逻辑看似严丝合缝。急性心衰导致循环崩溃,进而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全身器官罢工——在医学上,这解释得通,尤其是对于一个本就生命垂危的重症老人来说。

可陈默的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几个小时前那地狱般的景象:张大爷身体反弓如弓,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咯咯”声,肚皮在无形之手的蹂躏下恐怖地起伏、变形…还有那混杂在警报声中的、冰冷绝望的日语碎片。

心衰?器官衰竭?这轻飘飘的结论,像一层薄纸,根本盖不住那喷薄欲出的、浓稠得化不开的诡异。那肚皮底下疯狂蠕动的,仅仅只是衰竭的器官吗?那日语呢?难道是集体癔症?

“不可能…” 他烦躁地合上病历夹,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目光落在旁边另一份新送来的文件上——李阿姨的病危通知书和家属签署的放弃抢救同意书。上面的字迹潦草而冰冷。李阿姨的状况在张大爷“离世”后急转直下,心跳停了三次,最后一次再也没能拉回来。家属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而麻木,选择了放弃。

两份文件,两个“合理”的死亡,像两块冰冷的石头,沉沉地压在陈默心头。他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由“科学”和“程序”织成的网紧紧缚住,动弹不得。那些真实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在冰冷的铅字和官方的印章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像是他自己因过度疲劳而产生的幻觉。

“幻觉?” 陈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端起桌上早已冰冷的半杯速溶咖啡,狠狠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不断翻腾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隔着洗手衣,似乎还能感受到几个小时前目睹张大爷腹部恐怖景象时那种内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错觉。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值班室压抑的寂静。

陈默被惊得一跳,咖啡差点洒出来。他定了定神,抓起听筒:“喂?急诊陈默。”

电话那头是病理科的老赵,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紧张和困惑:“小陈?是我,老赵。你…你昨晚是不是在IcU?那个姓张的病人,还有姓李的?”

“是,我在现场。”陈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怎么了赵老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老赵再开口时,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置信的惊悚:“刚做完初步尸检…张老头,还有那个李大姐…腹腔…腹腔是空的!”

“什么?!”陈默失声惊呼,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空的?什么意思?脏器呢?”

“没了!全没了!”老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胃、肠、肝、脾、肾…所有腹腔脏器,干干净净!腹腔里面…空的!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掏走了!一点残留都没有!可体表…体表没有任何伤口!连个针眼都找不到!这…这他妈的…根本没法解释!我干了快三十年病理,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

听筒从陈默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又弹跳了一下,最终歪斜地挂在那里,里面传来老赵急促的“喂?喂?小陈你还在听吗?喂?”的声音。

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值班室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片死灰。

空的腹腔…没有伤口…脏器凭空消失…

张大爷那恐怖鼓胀的肚皮,那剧烈的、仿佛内部被无形之手疯狂搅动的蠕动…李阿姨无声开合的嘴唇,念诵的冰冷日语…还有监护仪那汇成一片、如同地狱丧钟般的蜂鸣…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空腹腔”这个惊悚的事实,用最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地拼凑在了一起!那根本不是衰竭!不是幻觉!

那是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强烈探究欲的寒流,瞬间冲垮了陈默心中那堵由“科学解释”和“程序合理”筑起的堤坝。他猛地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干呕袭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像毒液一样,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蔓延。

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

城市的夜雨冰冷而黏腻,敲打着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如同垂死者脸上干涸的泪。窗外的霓虹灯光被雨水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妖异的光团,映在陈默疲惫而执拗的脸上。他已经在这栋城市档案馆的角落里泡了整整两天,头发油腻,眼底布满血丝,像一头在黑暗森林里嗅到了血腥味的孤狼。

面前巨大的阅览桌上,堆积如山的泛黄卷宗散发出浓重的霉味和尘土的气息,呛得人鼻腔发痒。手指翻动那些脆弱、边缘卷曲甚至粘连在一起的旧报纸和市政工程文件时,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次翻页都像是在惊扰沉睡的亡灵。

“市立中心医院新院区建设项目…奠基…2019年…”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一份份现代印刷的规划图纸和效果图,目光却锐利如刀,试图穿透这些光鲜的表面。新院区,拔地而起不过五年,设计理念前卫,设施顶尖。可那些怪事,偏偏就发生在那里。问题一定藏得更深。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投向那些被岁月侵蚀得更厉害的卷宗。几十年前,这里还是城市的边缘地带。他的手指拂过一份份落满灰尘的市政档案、旧地图、甚至是一些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

一张边缘破损、严重褪色的老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背景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几座低矮、样式古怪的砖石建筑零星分布,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透着一股阴森刻板的气息。照片下方一行模糊的印刷小字,墨迹几乎褪尽:“东郊工业区(原日军后勤设施旧址),摄于1952年”。

日军后勤设施?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在那一堆泛黄的旧地图中翻找起来。手指在一张比例尺较大的1950年城区图上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与照片对应的位置标注。那个地点,被一个方框圈住,旁边用细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繁体字标注着:“旧日军第xxx防疫给水部设施(已废弃)”。

防疫给水部?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一个学医的人,他对这个臭名昭着的名称有着本能的敏感和深切的厌恶!那是731部队这个恶魔机构对外常用的伪装名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动作太大,引得旁边一个戴着老花镜看报的老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陈默顾不上了,他冲到档案索引电脑前,手指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颤抖,飞快地输入关键词:防疫给水部、位置、历史沿革、土地性质变更…

屏幕上跳出几条相关的记录索引号。他记下号码,几乎是跑着冲向密集排架深处。灰尘被他的脚步带起,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

在一个积灰最厚、几乎无人问津的角落档案架上,他找到了一个厚重的蓝色硬壳文件夹,封面上印着褪色的“城市土地规划历史变更(东郊区域)”。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厚重的灰尘呛得他咳嗽起来。里面是几十年来东郊那片土地每一次转手、每一次规划调整的详细记录。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枯燥的文字和图表。时间线向前追溯:工厂用地…仓库…再往前…市政绿化带(未实际建设)…然后,他的指尖停在了一张边缘已经发黄、字迹模糊的土地性质变更申请批复文件上。

时间:1958年。

申请单位:市卫生局(前身)。

申请内容:拟在编号d-7地块(原日军遗留废弃设施区域)筹建市立传染病防治医院(即市立医院前身)。

批复意见:同意。但需彻底清除原址残留建筑及地下构筑物,确保无污染隐患。

下方,审批签名栏里,一个龙飞凤舞却异常清晰的名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进陈默的眼底——

**山田正雄。**

山田!

陈默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仿佛要将那三个字刻进自己的视网膜。一股混杂着彻骨冰寒和恍然大悟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现任院长山田宏一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睿智、学者风范的脸,此刻在他脑海中浮现。山田宏一…山田正雄…宏一…正雄…这名字的传承,绝非偶然!

现任院长,是当年那个审批清理这片浸透鲜血与罪恶之地的日本人山田正雄的后代!

那栋崭新的、汇聚了尖端科技的市立医院大楼,它的地基,就打在当年侵华日军731部队分支机构的累累白骨之上!所谓的“清除”,真的彻底吗?山田正雄,他真的是来“清理”的吗?还是…在掩盖?在守护?甚至…在延续某种不可告人的东西?

陈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扶住冰冷的金属书架才勉强站稳。图书馆里恒温的空调风,此刻吹在他汗湿的背上,冷得像刀子。窗外,城市的夜雨依旧下着,敲打着玻璃,声音沉闷而压抑,仿佛无数冤魂在无声地哭泣。

真相的冰山,刚刚露出一角,那巨大的、深藏于黑暗中的山体,却已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寒。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辉煌的方向,那里矗立着市立医院高耸入云的白色大楼。那纯净的白色,此刻在他眼中,却比最深的墨还要黑,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

陈默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叶,却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他不再犹豫,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林涛。大学时代的死党,毕业后一头扎进了建筑设计行业,凭着扎实的功底和一股子钻劲,现在也算小有名气。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林涛睡意朦胧、带着浓浓鼻音的不满嘟囔:“喂…谁啊?大半夜的…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兄弟…”

“涛子!是我,陈默!” 陈默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语速极快,“十万火急!我需要你帮个忙!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林涛的声音清醒了不少,带着困惑和一丝警觉:“默子?出啥事了?你声音不对头啊?”

“听着,我需要市立医院新院区大楼的完整建筑结构图纸!cAd文件,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地下部分!还有所有设计变更记录!” 陈默语速飞快,几乎不容对方插嘴,“我知道这违反规定!但我这边真出大事了!人命关天!我…我可能发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跟医院有关!跟你当年参与过的设计可能也有关系!”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林涛头上。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翻身下床的动静。“等等…你说市立医院新院区?我…我确实参与过前期的一些结构配合…可图纸是核心机密,而且…” 林涛的声音充满了犹豫和挣扎,“默子,你到底在查什么?这很严重!”

“我知道严重!” 陈默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焦灼几乎要冲破电话线,“涛子,我没时间解释了!我怀疑…不,我几乎可以确定!那栋楼本身有问题!它的结构…可能根本不是用来治病的!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想想那些离奇死亡的病人!想想那些消失的器官!我需要图纸来验证!求你了!就这一次!”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能听到林涛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林涛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凝重,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操!算我上辈子欠你的!给我点时间…天亮前,我想办法弄一份拷贝出来。但默子,你他妈给我记住!这事要是捅出去,咱俩都得完蛋!还有…看完立刻销毁!绝对!绝对不能留痕迹!”

“明白!涛子,谢了!大恩不言谢!” 陈默心头一块巨石暂时落地,声音微微发颤。

“少废话!等我消息!” 林涛骂了一句,果断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陈默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值班室里来回踱步。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丝死鱼肚般的灰白。终于,在清晨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个加密的云盘链接,附带一个复杂的解压密码。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冲到值班室唯一那台配置老旧、运行缓慢的电脑前,手忙脚乱地输入链接和密码。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次卡顿都像是在考验他的神经极限。

终于,“叮”的一声轻响,一个庞大的压缩文件下载完成。解压后,一个名为“市立医院新院区-最终版结构施工图.dwg”的文件出现在屏幕上。

双击打开。专业的cAd软件界面弹出,加载缓慢。

当完整的、复杂的、层层叠叠的建筑线条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时,陈默猛地扑到屏幕前,眼睛死死盯住那由无数线条和标注构成的三维模型。

他首先排除了地上部分那些明亮的门诊、病房、手术室。他的鼠标箭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猛地向下拖拽视图!

视野瞬间沉入地下。

地下三层。庞大的停车场、设备层、后勤仓库…结构复杂但清晰。然而,当陈默将视图切换到最底层的剖面图,并按照林涛之前电话里匆忙提点的一个隐藏图层显示指令操作后——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屏幕上,地下三层停车场之下,赫然多出了一层!一层在官方图纸上根本不存在的、被刻意隐藏的夹层空间!它像一个巨大而诡异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医院光鲜躯体的最深处!

陈默的鼠标颤抖着,放大了那片区域的图纸细节。

线条勾勒出的,并非规整的矩形空间,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精密、充满几何美感和宗教神秘意味的巨大圆形结构!层层嵌套的同心圆,由一道道厚重的承重墙隔开,形成九个环状区域。每一个区域内部,又以精确的角度和距离,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如同小室般的独立空间。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从圆心向外辐射出八条笔直的通道,如同八只冰冷的手臂,精准地刺穿九层同心圆,连接着最外围的八个独立房间。而在那巨大圆心的位置,是一个相对空旷的圆形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清晰地标注着一个特殊的符号——一个由两个正方形交错旋转形成的、散发着强烈神秘与邪恶气息的八芒星!

整个结构,严丝合缝,精密得如同最顶级的钟表机芯!每一个角度,每一条通道的长度,都精确到了毫米!这绝非现代医院功能所需!这分明是一个巨大、古老、且充满黑暗力量的祭坛结构!它以整个医院的地基为基座,以成千上万进出此地的生者气息为供养,深深地埋藏在城市的地底,如同一个贪婪而邪恶的胃袋!

陈默猛地向后跌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浑身冰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死死盯着屏幕中央那个冰冷的八芒星符号,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带着血腥味的恶意,正顺着网线,顺着屏幕,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祭坛…活祭…消失的脏器…

所有的线索,终于在这个被刻意隐藏的地下夹层、这个巨大而邪恶的祭坛结构图上,轰然交汇!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深渊。

陈默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僵硬。他必须去那里!必须亲眼看看那个地方!那个在图纸上如同恶魔之眼般存在的八芒星大厅!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狂跳的心脏。第一步,是找到通往那个被隐藏世界的入口。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上的结构图。那个巨大的祭坛位于地下三层停车场之下,理论上应该有一条通道连接。图纸上,在靠近地下三层东南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设备维修间旁边,标注着一个小小的、几乎被忽略的虚线方框,旁边有一行细小的注释:“垂直通道(备用\/维护)”。

就是它!

陈默迅速记下位置,关闭电脑,清空浏览记录。他脱下显眼的白大褂,换上自己的深色夹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可能在地下停车场迷路的探病家属。他抓起一个装着听诊器、小手电筒和几件简单工具的旧背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清晨的医院已经开始苏醒,但地下停车场依旧空旷而寂静,只有惨白的灯光和冰冷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轮胎橡胶、机油和混凝土的混合气味。陈默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快速向东南角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水泥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孤独感。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设备维修间。一个不起眼的灰色铁门,旁边堆放着一些废弃的轮胎和清洁工具。就在维修间左侧的承重柱后面,墙壁上嵌着一扇几乎与灰色水泥墙融为一体的厚重金属门!门非常低矮,不到一人高,颜色灰暗,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上方装着一个老式的、需要插钥匙的机械锁孔。

就是这里!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他快速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带钩的金属探针——这是他学生时代跟一个开锁师傅学来的小伎俩,没想到今天会用在这种地方。

他屏住呼吸,将探针小心地插入锁孔,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细微的凹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寂静中,只有锁芯内部金属簧片被拨动时发出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

突然,“咔嗒”一声轻响,比之前的都要清晰!

锁开了!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用力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触手一片刺骨的寒意。他猛地向里一推——

门纹丝不动!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寒意瞬间笼罩了他。难道还有别的机关?或者需要钥匙?他焦急地再次用力推门,甚至用肩膀去顶撞,那扇沉重的金属门依旧如同焊死了一般。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目光扫过门框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的金属面板,上面没有任何按键,只有一个小小的、黯淡的绿色指示灯。旁边,一个更小的凹槽,形状…非常眼熟。

陈默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员工卡。市立医院的员工卡,正面是照片和姓名,背面是磁条和…一个方形的、带有复杂电路纹路的芯片!

他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着将员工卡芯片朝下,小心翼翼地按进那个凹槽里。

“滴——”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响起。凹槽旁边的绿色指示灯骤然亮起,稳定地散发着幽光。

紧接着,门内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齿轮咬合,锁栓回缩。

陈默再次用力一推!

“嘎吱——哐!”

沉重的金属门向内缓缓开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积压了千百年的腐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内脏腐烂又混合了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如同实质的恶浪,猛地扑面而来!陈默被这股恶臭呛得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门后,是一条陡峭向下的金属阶梯,狭窄、幽深,仿佛直通地狱。阶梯两侧墙壁粗糙冰冷,只有几盏间隔很远的、功率极低的幽绿色应急灯,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台阶。那光芒,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射在粗糙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陈默强忍着呕吐的**,打开了小手电。惨白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只能照亮前方几米。他咬紧牙关,扶着冰冷湿滑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小心地向下走去。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激起空洞的回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身后亦步亦趋。

阶梯仿佛永无止境。越往下,那股混杂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就越发浓烈刺鼻,几乎凝结成粘稠的液体,堵塞着他的呼吸。空气冰冷潮湿,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寒,穿透夹克,直往骨头缝里钻。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更久,脚下的台阶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但光线依旧极其昏暗。

手电光扫过,陈默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站在一个巨大、空旷、死寂的地下空间的边缘。这里,就是图纸上那个圆心大厅!

大厅呈完美的圆形,半径巨大,目测至少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穹顶极高,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支撑穹顶的是八根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方形石柱,石柱表面粗糙,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的符号和图案,在手电光下显得阴森可怖。这些石柱并非随意排列,而是精确地矗立在大厅圆周的八个等分点上,如同八个沉默而巨大的守卫。

地面同样是巨大的石板铺就,冰冷坚硬。而在大厅的正中央,就在图纸标注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不知名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凝固的、浸透了血液的石头或金属)镶嵌而成的八芒星图案,赫然在目!每一个芒尖都锐利地指向一根石柱的方向。此刻,那八芒星似乎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极其不祥的暗红色幽光,如同沉睡巨兽缓慢搏动的心脏!

更让陈默头皮炸裂的是,围绕在这个巨大八芒星祭坛的周围,靠近八根石柱的根部区域,竟然或坐或躺、或蜷缩着数十个人影!

他们被粗粝的、浸透着暗红污迹的麻绳以极其痛苦和屈辱的姿态捆绑着!有的被绑在冰冷的石柱上,身体扭曲;有的瘫倒在地,手脚被反捆在背后;还有的被绳索勒住脖子,跪伏在地。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破旧玩偶。

陈默的手电光颤抖着扫过其中一张离他最近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苍白得像纸,双眼空洞地圆睁着,瞳孔里只剩下死寂的黑暗。她的嘴巴微张,舌头无力地耷拉出来一点,嘴角凝固着一道已经发黑的血痕。她的腹部…病号服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一个巨大、恐怖、边缘极其不规则的窟窿!腹腔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凝固的、发黑的、粘稠的血污!所有脏器,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一只无形而贪婪的巨口,硬生生地掏空、吞噬!

“呃…” 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再次猛烈袭来。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手电光剧烈地晃动着,扫过更多被捆绑的躯体。

男人、女人、老人…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捆绑,同样的…空荡荡的腹腔!像被遗弃的、破败的容器。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恶臭,正是从这些空洞的腹腔里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大厅,形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死亡之海。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陈默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冻僵。他强忍着巨大的生理和心理不适,目光越过这些惨绝人寰的景象,投向大厅更深处。在手电光柱的尽头,靠近那巨大八芒星祭坛的边上,似乎有几个人影的姿势略有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踩着冰冷粘腻的地面,绕过那些恐怖的尸体,向祭坛中心靠近。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污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叽”声。

终于看清了。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被绑在一根矮石桩上,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旁边,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同样被捆绑着,蜷缩在地,身体微微起伏,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揪!还有人活着?!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那女孩的颈动脉。指尖传来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搏动!她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坚持住!我来了!我救你出去!” 陈默的声音嘶哑而急切,带着哭腔。他手忙脚乱地去解女孩手腕上那浸透了血污、异常坚韧的粗麻绳。绳结打得异常复杂牢固,冰冷湿滑,沾满了粘稠的污物,手指根本使不上力。

“别…别管我…” 女孩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微弱如蚊蚋般的声音,气若游丝,“快…快跑…它…它要醒了…院长…山田…他…”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头软软地歪向一边。

“不!别睡!醒醒!” 陈默目眦欲裂,更加用力地去撕扯那该死的绳索。就在这时——

“嗒…嗒…嗒…”

清晰、沉稳、带着某种冰冷节奏的脚步声,突兀地在这死寂、如同巨大墓穴般的大厅里响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陈默紧绷欲裂的神经上。声音的来源,正是他刚刚下来的那个狭窄阶梯通道的方向!

陈默解绳子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循着脚步声望去。

阶梯通道口那片浓稠的黑暗中,一个穿着笔挺、一尘不染的白色医师长袍的身影,正一步步踏出阴影,走入这地狱般的大厅幽绿昏暗的光线下。

山田宏一。

他的面容依旧带着那种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与学者般的儒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般的微笑。然而,在这尸骸遍地、血腥弥漫、如同修罗场般的祭坛大厅里,这份温和与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非人的诡异!

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他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走在浸满血污的冰冷石地上,而是漫步在自家精心打理的花园。那双锃亮的皮鞋,踩过粘稠的血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啪嗒”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陈默瞳孔骤缩到极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他猛地松开女孩手腕上的绳索,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脊背重重地撞在一根冰冷刻满符文的巨大石柱上,退无可退!

山田宏一在距离陈默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扫过地上那气息奄奄的护士,又落到陈默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嘴角那抹悲悯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陈默医生,” 山田宏一的声音响起,语调平和舒缓,如同在门诊室温和地询问病人的病情,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激起冰冷的回响,“值夜班很辛苦吧?真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动作优雅,指向周围那些被捆绑的、腹腔空空的尸体,以及地上濒死的护士,还有那个被绑在石桩上、低垂着头不知死活的中年男人。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 山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绝望的冰冷,“发现了我祖父山田正雄的遗志,发现了我父亲山田健次郎的执着,也发现了…我们山田家三代人,耗费近百年心血,才最终完成的伟大杰作。”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脸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深邃,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非人的执着和…贪婪。

“这个,” 他微微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血腥的祭坛大厅,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咏叹调,“汲取了无数生命精华,以最纯粹的恐惧和绝望为燃料,沟通幽冥、逆转生死的…永恒之釜!”

“而现在,陈默医生,” 山田宏一向前踏出一步,皮鞋踩在血泊里,发出清晰的“啪嗒”声。他脸上那种温和的假面彻底剥落,只剩下**裸的、如同毒蛇盯着猎物般的阴冷和期待,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祭品已经备齐,只差最后一个关键的位置。”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判般的残酷:

“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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