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终末 第288章 不详

大楼外围，混乱初步平息，后勤司的人员正在紧张地清理着战斗痕迹和修复破损设施。

一队身着统一制服、气息精干的清理人员，正小心翼翼地搬开倒塌的脚手架和建筑材料，搜寻可能被掩埋的伤亡者。

“这里！下面好像有人！”一名队员掀开一块扭曲的钢板，发现了被掩埋在下面的虎蛟。

此时的虎蛟满身血污和尘土，气息微弱至极，但胸口尚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脚手架倒塌时，几根交错的钢梁恰好在他上方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缓冲了大部分冲击。

虽然浑身多处骨折，头部也受了重创，但竟奇迹般地保住了最后一口气，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一名小队长模样的妖族快步上前，蹲下检查了一下，眉头微皱。

他立刻通过内部通讯汇报道：“报告，在外围区域发现一名重伤员，是保洁部的虎蛟，尚有生命体征。”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总控室处理后续的穷奇那里。

穷奇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被小心翼翼抬上担架、奄奄一息的身影，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记得这个保洁员，天蒙之前意图清除的“小麻烦”。

没想到，在长右亲自出手，以及后续如此规模的混乱和建筑倒塌中，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命居然这么硬，还没死。

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这个虎蛟，活着，或许比死了更有用。

他知道一些事情，哪怕只是碎片，也可能成为日后敲打、牵制某些人的棋子。

尤其是在天蒙已经被囚，需要进一步榨取价值的时候。

“送去医护司重症监护室，”穷奇平静地下令，“用最好的资源，吊住他的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他的声音冰冷而理智。一个本该死去的保洁员，此刻成了一件需要小心保管的......潜在证物。

控制室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一股灼热而磅礴的气息随之涌入，让室内精密的仪器表面都似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扭曲。

朱厌那如同熔岩铸就的高大身影迈了进来，每一步都让地面隐隐震动。

他的目光扫过已恢复大部分功能的光幕，最终落在背对着他、正审视着数据的穷奇身上。

“清理干净了？”朱厌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地壳摩擦。

穷奇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丝毫刚刚平息一场叛乱的波澜，语气平淡如常：“首恶已诛或擒，两只老鼠钻了地洞，正在追。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我还在查，不劳朱厌大人费心。”

朱厌熔岩般的眼眸微微闪动，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其他情绪。

“动作不慢。”他走到主控台前，巨大的手掌按在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应龙大人回归前，这些蛀虫，必须全部揪出来。”

“自然。”穷奇微微颔首，目光与朱厌对视，没有丝毫避让，“正好借此机会，彻底梳理一遍。有些以往不便动的位置，现在也有了理由。”

朱厌盯着他，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意有所指：“权力，需要力量来支撑。玩弄阴谋者，终将反噬。”

穷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力量，亦需智慧来驾驭。莽撞的拳头，打不赢所有的战争。朱厌大人以为呢？”

两位百炼境界强者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没有火花，却仿佛有无形的力场在交锋。

控制室内的其他人员早已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最终，朱厌冷哼一声，收回目光，转身朝门外走去：“尽快拿出清洗名单。我要确保，应龙大人回来时，看到的是一片‘干净’的基业。”

“如您所愿。”穷奇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平静地回应道。

直到朱厌的身影完全消失，控制室内的压抑气氛才稍稍缓解。

穷奇缓缓转回身，再次看向光幕，眼神深邃。

清洗名单？他心中冷笑，这份名单，自然会包括该清理的，以及......某些碍事的。

相柳留下的位置，他可从来没说过，只满足于当下。

......

雪城，中央大厦顶层，寂静如亘古冰原。

狸力庞大的身躯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仿佛他的力量与大地一同陷入了死寂。

不远处，烛龙那本该执掌明晦的伟岸身躯黯淡地盘踞在时间结界内，苏醒之日遥遥无期，如同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断章。

麒麟仁瑞静立其间，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悬浮于空的炼妖壶上。

那古朴的壶身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腐朽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从壶体的每一道纹路中渗透出来。

污染着周围的空气，带来一种直抵神魂深处的阴冷与溃败感。

麒麟微微蹙眉，运用祥瑞之光，那光芒如同初春的暖阳，蕴含着滋养万物、驱邪避秽的无上伟力。

青金色的光晕如同潮水般温柔地涌向炼妖壶，试图渗入其中，驱散那令人不安的腐朽，唤醒其内在的神性。

然而，前所未有的事情发生了。

那足以让枯木逢春、净化邪祟的祥瑞之光，在接触到炼妖壶壶身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

壶身那晦暗的色泽没有丝毫改变，弥漫的腐朽气息甚至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像是冰冷的岩石，无情地拒绝了所有外来的生机与净化。

麒麟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与凝重。

“怎会如此？”他心中震动。

之前，就算是羲琴，在其祥瑞之光的温和驱使下，也能琴弦自鸣，奏响安抚天地之曲。

为何同为圣器的炼妖壶，此刻却如同彻底死去，或者说......被某种更深沉、更本质的“死寂”与“腐朽”所占据，连他的祥瑞之力都无法浸染分毫？

这绝非寻常的损伤或沉寂。炼妖壶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股连祥瑞都无法驱散的腐朽，其源头究竟是什么？

一股比面对任何强敌都更加深沉的不安，在麒麟的心头缓缓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