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终末 第237章 虚空

“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的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深邃如星空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九凤的内心，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意味。

“你的那个小阵法，在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的‘虚空之境’缓缓吞噬、同化了。”

“你以为你在对抗化蛇的水，实际上，从始至终，你的一部分力量，都在无声无息地流入我的北冥之渊。”

一滴冰冷的汗珠，无声地从九凤额角滑落。

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幽深彻骨的幽冥之火，正如退潮般迅速消退。

那双幽白诡异的瞳孔，颜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燃烧的、却此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赤金色火焰。

“麒麟，”他声音微涩，目光紧锁对面深不可测的鲲，快速低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那个鲲的招式......我完全看不透。”

“他吞噬力量的方式完全超出了常理，我的幽冥鬼火非但无法侵蚀他，似乎反而成了他的食粮。再这样被动下去，我们恐怕......”

九凤的话语没有说完，但其中蕴含的凝重与隐隐的挫败感已然明了。

在鲲这近乎规则般的诡异能力面前，九凤感到了一种源自未知的无力。

他本以为能凭借新领悟的、克制水元的幽冥之力扭转战局，此刻却发现这最大的依仗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对方轻易化为己用。

炽烈的赤金瞳孔中光芒闪烁，眼前混沌的战局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雾，让他一时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契机。

“吞噬吗？”麒麟沉稳的声音响起，如同定海神针，驱散了几分弥漫的不安。

他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理性与分析的光芒依旧明亮，并未因鲲展现的恐怖能力而动摇。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即便再强大的吞噬之力，理论上也应存在其极限。”

“或许是容量存在上限，或许是发动时需要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前置条件或前摇，又或者，它只能针对特定形态或性质的能量......”

他微微侧首，目光扫过对面气定神闲的鲲，以及跃跃欲试的梼杌。

麒麟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凭空揣测难以触及真相。”

“眼下，我们恐怕仍需通过进一步的交手，逼他更多地施展这种能力，才能从中观察、找出其运转的规律与可能的弱点。”

“一味防御或退缩，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汲取我们的力量。”

麒麟动了，他选择了抢先出手！

袖袍挥出的五彩祥瑞之光并未完全用于防御，其中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光梭，后发先至。

这一击，并非射向梼杌，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狂暴的拳压，直刺后方看似慵懒的鲲！

这一击，快、准、且蕴含的并非杀伤之力，而是一股极其精纯、试图探入、解析的祥瑞意志。

麒麟要亲自试试，这“虚空之境”的吞噬，究竟是何等模样！

几乎同时，九凤心领神会。

他虽失去了幽冥鬼火的优势，但自身神火的本源仍在！

他双刃交错，赤金色的烈焰再次升腾，却不再追求范围与诡诈，而是极度凝练，化作两只振翅欲飞的火凤，发出清越鸣啼。

一左一右，携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配合着麒麟的光梭，呈夹击之势扑向鲲！

面对这默契的试探性合击，鲲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像是......一丝嘲讽？

他没有闪避，甚至没有额外的动作。

那枚麒麟光梭与两只火焰凤凰在进入他周身三丈范围内时，就如同水滴融入沙漠，速度骤减，形态扭曲，光芒迅速黯淡、分解。

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然而，就在攻击被吞噬的瞬间，麒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了！在那极短的刹那，鲲周身的空间规则发生了极其细微但异常复杂的扭曲与重叠，仿佛打开了一个通往无尽虚无的微型通道。

并非强行掠夺，更像是一种......

“回归本源”般的同化。

而且，这种吞噬，似乎并非毫无代价，他隐约捕捉到，在吞噬完成的瞬间，鲲的气息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有破绽！”麒麟立刻传音给九凤与狸力，“他的吞噬需要极短的回气间隔！而且，似乎对纯粹的物质实体效果稍弱！”

一直蓄势待发的狸力闻言，眼中精光爆射！

他并未施展任何法术光华，而是双拳紧握，猛地弯腰，将双拳狠狠砸入脚下山体！

“搬山！”

轰隆隆——！

整座山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鲲所站立的那片巨大山岩，竟被狸力以无上土行威力，硬生生从山体上剥离、抬起！

如同一个巨大的岩石囚笼，带着亿万钧的重量和大地脉动，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最纯粹、最野蛮的物理挤压，朝着中心的鲲狠狠合拢！

面对那遮天蔽日、纯粹由亿万钧山岩构成的物理挤压，鲲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他周身的虚空之力荡漾，试图扭曲、分解这庞大的实体。

但那山岩之中浸染着狸力磅礴的大地意志，吞噬起来远比之前的能量攻击更为滞涩缓慢，无法瞬间化解。

“走。”

鲲没有任何犹豫，低沉的声音传入化蛇与梼杌耳中。

他袖袍一拂，身前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

那合拢的巨岩仿佛撞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速度骤然减缓，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被虚空侵蚀的痕迹，但终究无法立刻突破。

化蛇心领神会，他本就因之前战斗消耗不小，此刻更无恋战之心。

双手急速舞动，引动周遭尚未被完全污染的残余水元。

化作滔天巨浪与浓郁的水雾，并非攻击，而是猛然向后席卷，瞬间遮蔽了方圆数里的视线与神识探查，为撤退制造屏障。

“呸！没劲！”梼杌虽嗜战，却也并非无脑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