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象盗骨者 第134章 九幽诡域，初探蚀源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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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虚空断界的过程，远比进入时要凶险数倍。

许是之前与墟界行者的大战引动了断界深处某些不稳定的法则，抑或是归墟之山被小夭引动后产生的连锁反应，归途之上，空间乱流更加狂暴，各种能量风暴与维度陷阱出现的频率和强度都大幅提升。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陆块也不再“安分”，时而突然加速碰撞，时而毫无征兆地崩解湮灭。

幸而小夭此刻对归墟之力的掌控已非昔日可比。归墟令悬于身前，散发出稳定的混沌光晕，如同定海神针，将绝大多数混乱能量与空间褶皱抚平、梳理，勉强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金烈等人紧随其后，将自身法力与气息尽量收敛，依附于这混沌光晕的庇护之下，如同怒海中的小舟紧紧跟随领航的巨舰，方能险之又险地穿行于这片死亡的万花筒中。

饶是如此，当一行人终于看到断界边缘那层扭曲的隔膜，重新回到“正常”世界那虽然贫瘠却相对稳定的荒芜天空下时，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劫后余生之感，不少人更是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体内法力已近乎枯竭。

此处已是中域极西之地，距离传闻中的“九幽山脉”已然不远。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昏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起伏的黑色山峦之上，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黑色雪沫，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阴寒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腐朽气息。

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已然被一种更加阴冷、污浊的能量所侵染。那并非纯粹的魔气，也非幽冥教的死寂鬼气，而是一种……混杂了侵蚀、凋零、以及某种令人作呕的“活性”的诡异气息，与归墟令上那道暗红指引散发的波动隐隐呼应。

“好生邪门的地方！”沧浪真人眉头紧锁，身为水修，他对能量性质尤为敏感，“此地能量浑浊不堪，生机绝灭，连地脉都仿佛被某种东西‘蛀空’了。”

天机子取出星盘，只见盘上指针疯狂乱转，最终无力地指向地面，表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黑色锈迹。“天机彻底混沌，秽气侵染灵机，此地……已成绝域凶地，大凶之兆！”

小夭立于一处背风的山岩上，眺望着远方那连绵起伏、仿佛蛰伏巨兽的黑色山脉。归墟令悬于掌心，那道暗红指引此刻已不再闪烁不定，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笔直而稳定地指向山脉最深处，那片被更加浓郁不祥黑雾笼罩的区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恶意与“蚀界”污染的气息，正如同一颗不断搏动的毒瘤，深植于那片山脉之下。这与她在阴魂渊感应到的“圣卵”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成熟”，更加“扭曲”，并且，确确实实混杂了一丝墟界行者那种冰冷死寂、掠夺万物的特质！

幽冥教与墟界的关联，几乎可以确定了。

“休整一个时辰。”小夭收回目光，沉声道，“此地环境恶劣，且距离目标已近，需保持最佳状态。所有人，服用‘清心丹’、‘辟邪散’，以真元护住心脉识海，提防秽气侵染。”

众人依言，各自觅地调息，吞服丹药。这“九幽山脉”外围的诡异气息已然如此浓烈，深处可想而知。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既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也有一种即将揭开部分真相的迫切。

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放弃了遁光，改为潜行。小夭将归墟令的混沌光晕收缩至仅笼罩自身，以免过早惊动可能存在的暗哨或禁制。众人各自施展隐匿之法，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手，在嶙峋怪石与枯死扭曲的黑色林木间穿行，朝着山脉深处悄无声息地摸去。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诡异。黑色的山岩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不时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液体。地面的泥土松软湿滑，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叽声，仿佛下方埋藏着无数腐烂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腐朽与侵蚀气息越发浓重，甚至开始凝聚成淡淡的、肉眼可见的灰黑色薄雾，阻碍视线与神识。

途中，他们遭遇了数次袭击。袭击者并非活物，也非阴魂，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仿佛由污浊能量与腐烂物质强行糅合而成的畸形怪物。它们形态不一，有的如同臃肿的肉瘤，生满流淌脓液的触手；有的则似人非人，肢体扭曲，皮肤溃烂，眼中燃烧着混乱而痛苦的幽绿火焰。

这些怪物似乎并无太高灵智，全凭本能对闯入者发起攻击，其力量不算太强，但极为难缠。它们的身体似乎对普通法术有很强的抗性，且被击伤后会喷溅出具有强烈腐蚀性与污染性的脓血毒雾，一旦沾染，便会侵蚀肉身与法力，极难驱除。

小夭尝试以归墟之力应对，效果显着。混沌气流扫过，那些怪物如同遇到了天敌，身体迅速枯萎、分解，最终化为无害的尘埃，连脓血毒雾也被一并净化。这让她更加确信，此地的污染与归墟之力所克制的“太初之暗”同源。

但她也发现，随着不断深入，怪物的数量在增加，形态也似乎越来越“规整”，甚至出现了类似低阶幽冥教徒装扮、却浑身溃烂流脓的“人形怪物”，它们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生前的战斗本能，会使用简单的幽冥法术。

“这些……难道是幽冥教用某种方法，将教徒或者俘虏，与此地的污染能量强行融合制造出来的？”青松长老看着一具被小夭净化后残留的、依稀可辨人族骨骼轮廓的灰烬，脸色难看。

“恐怕不止。”小夭眼神冰冷，“它们体内，除了幽冥鬼气与此地秽气，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污染的‘墟界’烙印。幽冥教，很可能在利用某种从墟界获取或模仿来的禁忌手段，进行着某种可怕的‘造物’实验。”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若真如此，幽冥教所图，恐怕已不仅仅是“蚀界”降临那么简单。

继续前行约百里，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利斧劈开的峡谷。峡谷两侧峭壁陡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表面布满蠕动的、如同血管般的凸起纹路。峡谷之内，灰黑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即便以金丹修士的目力，也难以看透十丈之外。

而归墟令的暗红指引，笔直地没入了这峡谷深处，并且，那源头传来的污染与恶意波动，在此地达到了一个顶峰，如同近在咫尺！

峡谷入口处，残留着明显人为修整的痕迹，以及几座已然残破、却仍散发着阴森波动的幽冥禁制石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一种……仿佛无数生灵痛苦哀嚎后残留的精神怨念。

“到了。”小夭停下脚步，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峡谷内探去。

神识甫一进入浓雾，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阻滞与侵蚀，仿佛陷入泥沼，更有无数混乱、痛苦、充满恶意的残念如同水蛭般试图附着上来，干扰心神。她立刻将神识收回，脸色微沉。

“此地禁制与污染结合，神识探查大受限制。雾中恐怕还有更多陷阱与守卫。”她转向金烈等人，“我与金统领、天机子前辈先行潜入探查，沧浪前辈、青松前辈带领其余人在此隐蔽接应，布下反禁制与预警阵法。若半个时辰后我等未归，或遇险发出信号，你们不必救援，立刻撤离，将此处情报带回瑶池！”

这个安排最为稳妥。小夭与金烈实力最强，天机子精通阵法杂学，可应对禁制。留下沧浪与青松两位金丹，足以带领筑基队员固守或撤离。

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点头应下。

小夭深吸一口气，将归墟令的混沌光晕调整至最内敛的状态，仅能护住己身不被污染侵蚀，同时最大限度地隐匿气息。金烈与天机子也各自施展秘法，收敛声息。

三人如同三道淡不可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浓得化不开的灰黑雾霭之中。

雾中能见度极低，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血腥味。脚下是粘滑湿软的地面，偶尔能踩到坚硬的、似乎是骨骸的东西。两侧峭壁上那些“血管”纹路仿佛在缓缓搏动，散发出微弱的暗红光芒，如同活物的脉络。

小夭凭借归墟令对污染源的敏锐感应，在前引路，小心避开几处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那里显然是布置的预警或攻击禁制。

前行约数百丈，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丝，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以及一种……有规律的、仿佛巨大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伴随着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三人更加谨慎，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雾气的掩护与嶙峋怪石的阴影，缓缓靠近。

终于，穿过最后一片浓厚的雾墙，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金烈，也瞬间瞳孔收缩，胃部一阵翻腾！

峡谷深处，竟是一个被人工开拓出的、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空间！溶洞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血池！池中并非寻常血液，而是粘稠的、不断翻滚冒泡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诡异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蚀界”污染气息以及强烈的墟界烙印波动！正是归墟令感应的“污染核心”源头！

血池周围，矗立着九根巨大的、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的漆黑石柱，石柱顶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将整个溶洞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无数粗细不一的、仿佛由筋络与血管构成的管道，从血池中延伸出来，连接着溶洞四周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半透明“卵囊”。卵囊内，隐约可见各种正在蠕动、畸变的生物轮廓，正是他们在外面遭遇的那些怪物雏形！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在血池边缘，还有数十名身着幽冥教高阶祭袍的修士，正在一些明显带有墟界风格、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诡异法器前忙碌着。他们不时将一些昏迷的修士、妖兽，甚至凡人，投入那巨大的血池之中。血池翻滚，很快便将那些生灵吞噬，其精华似乎被提炼、转化，沿着那些管道输送到各个卵囊之中……

这里，竟是一个批量制造“污染怪物”的恐怖工厂！而且，看那些法器的形制与能量波动，与墟界行者的手段如出一辙！幽冥教，果然在与墟界勾结，或者说，已沦为墟界侵蚀此界的工具与试验场！

小夭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火，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幽冥教徒，最终定格在溶洞最深处，一座由白骨与黑色晶体垒砌而成的高台上。

高台上，盘坐着一名身着暗紫色绣金纹路祭袍、脸上带着狰狞鬼王面具的修士。其气息幽深晦涩，赫然达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他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的暗红晶核，晶核表面流转着与墟界行者同源的冰冷符文，正在缓缓吸收着下方血池蒸腾起的污染能量！

此人，很可能就是此地的主事者，也是那个“污染核心”的部分掌控者！

就在小夭仔细观察，盘算着是否要冒险出手，尝试摧毁血池或夺取那枚核心晶石时——

异变陡生！

那名鬼面修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狰狞面具后的目光如同两盏幽绿的鬼火，直直地射向了小夭三人隐匿的方向！同时，他手中那枚暗红晶核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有老鼠溜进来了！”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溶洞，“启动‘万秽噬魂阵’！抓住他们！”

“嗡——！”

溶洞四周，那些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石柱同时大亮，无数道污秽的、蕴含着强烈精神侵蚀与肉身腐蚀的光束纵横交错，瞬间封锁了整个空间！血池剧烈沸腾，升腾起更加浓郁的污染雾气！那些正在忙碌的幽冥教徒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祭出法器，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暴露了！

小夭心中一凛，知道此刻再无隐匿可能。

她眼中寒光一闪，归墟令自掌心浮现，混沌光辉骤然绽放！

“既然发现了，那便……毁了这污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