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铁。
南方急报与北方供词几乎同时送达,却指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个“玄真子”在闽州云雾山负隅顽抗,另一个“玄真子”却可能已悄然北上,意图穿越冰封的边境。这突如其来的矛盾情报,让司马锐的眉头紧锁成川字。
“陛下,”暗卫首领跪在地上,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南方‘老海’大人的急报是三个时辰前发出的,那时围捕已经开始。按时间推算,若云雾山中的真是‘玄真子’本人,他绝无可能同时出现在数千里外的北疆。除非……”
“除非什么?”司马锐的声音冷得像冰。
“除非此人能飞天遁地,”慕容雪轻声接口,她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或者,这根本就是对方故布疑阵,意图让我们首尾难顾。”
司马锐猛地转身,走到悬挂着巨幅大燕疆域图的墙壁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闽州云雾山与北疆黑水河流域。两地相距何止数千里,山高水远,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绝无可能在短短数日间往返。
“两个‘玄真子’……”司马锐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必有一真一假,甚或,两者皆假!好一个金蝉脱壳,声东击西!”
“陛下,”慕容雪走到他身边,目光也落在地图上,“依妾身看,北方的线索,或许更为紧要。”
“哦?何以见得?”
“南方急报,是‘发现疑似踪迹’,正在围捕。这说明‘老海’他们并未亲眼确认那就是‘玄真子’本人,只是根据线报和迹象推断。而北方人犯的供词,”慕容雪顿了顿,“虽是被刑讯所得,但细节具体——年迈、有恙、道士打扮、身边有魁梧黝黑的哑仆。这哑仆,很可能就是番商‘黑蛟’所扮。‘黑蛟’与‘玄真子’关系密切,若‘玄真子’真身北上,由‘黑蛟’贴身护卫,合情合理。且供词中提到‘珍宝丹方已先行运送’,这与鬼手张密室中发现的邪门丹方、以及他们多年敛财的推测相符。若只为迷惑我们,何必安排如此具体的细节,还涉及核心财物转移?”
司马锐眼中寒光一闪:“你是说,南方云雾山可能是弃子或疑兵,真正的‘玄真子’早已携带核心罪证与财富,取道北疆,意图逃往漠北?”
“极有可能。”慕容雪点头,“‘玄真子’狡诈如狐,南方是他经营多年的巢穴,如今巢穴暴露,朝廷大军压境,他岂会坐以待毙?必然早有逃生之策。海路被我们严密监视,难以走通。那么,看似遥远危险的北疆冰河,反而可能成为他眼中的生路。漠北地域广袤,部族林立,若让他逃入其中,再想抓捕,便如大海捞针了。”
这番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司马锐缓缓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可南方云雾山那边,‘老海’已与对方接战,伤亡数人。若山中真是其重要党羽,乃至部分核心财物,也不能轻易放过。况且,若我们主力北调,南方贼众趁机反扑或彻底隐匿,亦是大患。”
这正是两难之处。兵力有限,而两个方向都显得至关重要,且都可能隐藏着真正的目标。
慕容雪沉思片刻,道:“陛下,可否双管齐下?南方云雾山,既已合围,便不能松懈。可命‘老海’暂缓强攻,改为围困,同时调集更多地方驻军与精锐,将云雾山围成铁桶,逐步清查,逼其现形。此举既可防止山中贼人逃脱,也可试探其虚实——若山中真是‘玄真子’本人或极其重要的核心人物,被长期围困,其党羽必有异动,或可顺藤摸瓜。若只是疑兵,久围不下,其价值自减。”
“而北方,”慕容雪的手指划过地图上蜿蜒的边境线,“才是关键所在。陛下可派绝对心腹重臣,率精锐暗卫与边军中的可靠力量,亲赴北疆,坐镇指挥。根据截获密信和人犯供词,沿着黑水河一线,反向仔细排查,搜寻‘玄真子’可能留下的踪迹,并严密监视所有可能潜越的冰面通道。同时,加强对边境贸易集市、关隘驿站的盘查,尤其是对年迈道士、携带特殊物品(如书籍、药箱、沉重箱笼)之人、以及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的哑巴或口音奇特者,要重点排查。‘玄真子’有恙在身,必需医药,此亦为线索。”
司马锐听着慕容雪的剖析,心中的焦躁渐渐被冷静取代。他看着眼前虽显柔弱,但目光坚定、思维缜密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骄傲,又有心疼。她本该静心养胎,却不得不为这些阴谋诡谲劳心劳力。
“雪儿所言,甚合朕意。”司马锐握住她的手,力道轻柔却坚定,“只是,北疆苦寒,路途遥远,局势未明,朕不放心派他人前去。此案关乎国本,牵涉甚广,朕……要亲自去一趟北疆。”
“陛下!”慕容雪一惊,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不可!陛下乃万乘之君,岂可轻涉险地?北疆苦寒,且那‘玄真子’阴险狡诈,若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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