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栖凤殿之行,让素来万事不萦心的珠珠也有了心事。
回别院的路上,徐家兄弟不管怎么逗她,她都笑得勉强。
这让徐百川二人担忧不已,也猜了一路,徐皇后所谓的女孩私房话,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马车刚进院落,珠珠没等马车停稳就轻身而去,直直冲向别院中正中央最宽敞、风景也最好的院落。
这也是历代徐家女儿入宫前休憩之所。
正对着闺房窗外,是一株笔直高耸的香椿树。
据说是三百年前徐、谢两家定下通婚盟约,当时的昭朝皇帝特意为皇后栽下的。
只为了让离家待嫁的新娘,能开窗就看见与八万春一样的风景。
经过数百年照料,这棵香椿树不但是岁和别院的标志,也成了京城城西观景时的一道风景。
那褐色树皮经过风吹雨打,旧皮开裂剥落,紫红新皮又萌生,如此周而复始,树干已是三人合抱都困难。
珠珠在香椿树浓郁的香气中绕树仔细查看,又飞身上了枝头,找了一圈。
终于在三丈高的地方,找到了一片树痕与木脂凝成的树结。
当年的徐家先祖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刻痕历经百年,不但没有被新树皮覆盖,反而随着新皮生长越发凸显,成了浮雕似的木碑纹。
因为天长日久,树木生长,平常进出是看不见这篇文书。
但有心人若是攀上树身,仔细查找却也不算隐蔽。
果然如徐皇后所说,提到了谢家开国皇帝慷慨出手,以定海珠解救八万春之事。
当年八万春虽在先祖的经营之下,已然成为东海霸主。
但每年逢夏秋两季,都要受飓风袭扰,岛上作物损失也就罢了,人畜伤亡更令徐家元气大伤。
那时还只是东南义军首领、尚未问鼎天下的谢家主,因某次海战流落八万春,与徐家人成了知己至交,便取出了家传的神物,为八万春定了二十年风浪。
八万春每年庆祝的踏浪节也因此得名,为的是纪念岛上终于可以踏浪而行,不再为其而苦。
珠珠逐字逐句读完了这篇刻文,才松开手自树上飘然落下。
徐百川和徐百溪对视一眼,有了默契。
大哥双手交叠,助徐百溪借力弹起,正落在刚刚珠珠停留的树干处。
珠珠也没阻拦,在旁边等着两位哥哥轮流看完木文。
“这字迹……似乎是元祖的?祠堂里有供奉他当年留下的手记。”
三人都看过之后,便就近进了珠珠院中的堂屋。
“是,里面的暗语记号也是咱们八万春特有的,踏浪节也确实可追溯到三百年前。”
珠珠点头,对三哥的猜测做了补充。
徐百川更关心的是妹妹的异样。
“你见完姑姑就直奔这香椿树,她和你说的便是这定海珠之事?”
“嗯,是……你们可曾听说过?”
珠珠口中问话,仿佛只是闲谈,但一双眼却紧紧盯着二人表情。
但凡他们有一点心虚,她立马一手一个拎他们耳朵。
让他们好好知道知道,有事瞒着妹妹是什么下场!
但二人的茫然显然不似作假。
徐百川抓耳挠腮,抬头努力想了半天,依然只能摇头。
“没听阿爷和阿爹提过,你要是着急,我这就飞鸽传书去问阿爹。”
徐百溪则思索得更久,不太确定地提出了一条线索。
“定海珠与二十年一次的飓风,我倒是没听说。”
“但这几年我跟着舰队出行,注意到阿爹除了清理海盗、维护商道,每每发现陆地都会停船上去查探。”
珠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顿时来了精神。
“查探什么?”
徐百溪这么一说,百川也恍然想起,点头认可。
他毕竟年长,比徐百溪早了四五年上战舰,也更清楚舰队远航的日常。
“什么都看……水源、土壤、有没有猛兽的痕迹、是陆地还是海岛,有没有被人占领的痕迹之类的。”
“也不是这几年的事了,听木头他们说,阿爷年轻的时候,咱们出海就是这套规矩,大家都猜是为了多给航道开几个补给点,免得哪天海上遇到暴风雨或者啥意外。”
“那这么几十年,补给点还没开够吗?怎么到现在还要找。”
珠珠顺着大哥的猜测一想,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阿爹他们也察觉到了谢家这些年的阳奉阴违,不肯再把八万春抗风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这是在找后路。”
但不管她想了多少,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一切还是要等八万春的回信,才能确认。
听珠珠说了她与徐皇后商量的结果,现在犯愁的成了兄妹三人。
徐百川此时才反应过来,和帝所做的妥协听着是妥协,他作为选手亲爹,又是裁判,想要黑幕简直不要太轻易。
“他真会像你说的,硬把谢汝成搞成赢家,最后让你嫁给他?”
他错愕了一瞬,露出吞了只苍蝇似的反胃来。
“不是,他好歹是一国君王,不会这么不要脸吧?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