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深夜,日本华北方面军特别经济顾问官邸,死寂中透着令人窒息的气氛。书房内,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北风和惨淡的月光。
只有书桌上一盏孤零零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铃木次郎那张扭曲、惨白、如同恶鬼般的脸。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瘫坐在高背扶手椅上,原本笔挺的将官呢子制服皱巴巴地套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脖颈。
金丝眼镜被随意扔在桌上,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空洞、绝望,却又燃烧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烟草的余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野兽垂死前的腥臊气息。
桌上,散乱地摊开着这几个月来的失败记录:
关于环宇武装粮队碾压黑风寨的报告、关于“国际核查”沦为笑柄的简报、关于后勤侦查一无所获的电文、还有那份最后通牒般的、来自关东军司令部的斥责电令。
每一张纸,都像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也将他一步步逼入了这万劫不复的绝境。
“一个月……突破……军法处置……”铃木次郎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期限已过去大半,他不仅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眼睁睁看着李星辰的声望如日中天,环宇洋行的根基越发稳固。
武力、经济、外交、情报……所有他能够动用的手段,全部撞得头破血流!那个李星辰,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钢铁堡垒,不,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幽灵,让他所有的算计和努力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理智。恐惧,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等待他的,不是军事法庭的审判,就是更耻辱的结局。
帝国的军刀,绝不会宽恕一个屡战屡败、耗尽资源却一无所获的废物。
“不能……我不能就这么完了……”铃木次郎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一种病态的、歇斯底里的光芒,那是穷途末路者最后癫狂,“李星辰!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既然常规手段奈何不了你,那我就用最极端、最疯狂的方式!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让整个济南,为你陪葬!”
一个极端恶毒、堪称自杀式的疯狂计划,在他被绝望烧灼的大脑里迅速成型——玉碎!
如同神风特攻队一样,进行一场不计后果、只求最大破坏的自杀式袭击!他要让李星辰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他颤抖着手,抓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内部紧急电话,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接……接‘影武者’计划,‘残月’小组负责人……吉野信大尉!立刻!马上!要他亲自来见我!”
半小时后,官邸最深处的隔音密室内。铃木次郎面对着一个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
男子约三十岁上下,身材精悍,面容普通得扔进人海就找不到,但一双眼睛却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正是关东军特务机关培养的王牌死士,“残月”小组的负责人,吉野信大尉。
“吉野君!”铃木次郎的声音因激动和疯狂而尖锐刺耳,他死死抓住吉野信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最后的时刻到了!帝国……需要你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吉野信面无表情,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只是微微躬身:“嗨依!请将军阁下示下!”
铃木次郎摊开一张手绘的济南城区简图,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点在两个用红笔狠狠圈出的位置:“目标有两个!第一,环宇洋行位于城西的核心粮仓!
那里囤积着供应半个济南的粮食,是李星辰收买人心的根本!第二,城北的棚户区!那里人口密集,一旦混乱,足以让整个济南陷入瘫痪!”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吉野信,呼吸急促:“你的小组,兵分两路!A队,由你亲自带领最精锐的四人,携带最新式的烈性炸药和燃烧弹,潜入城西粮仓区。
寻找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引爆粮仓!能炸多少炸多少!要让李星辰的粮食,化作冲天大火!”
“B队,由副队长带领其余六人,化整为零,潜入城北棚户区,在同一时间,多点投掷手榴弹和纵火!制造最大规模的恐慌和混乱!吸引警察和环宇的武装力量注意力,为A队行动创造机会!”
他的表情扭曲,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记住!这不是偷袭,这是玉碎!是自杀式攻击!不要考虑撤退!你们的任务就是制造最大的破坏和伤亡!
要让李星辰顾此失彼,要让他焦头烂额,要让他知道得罪大日本帝国的下场!即使你们全部玉碎,也要在济南城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吉野信的眼神依旧冰冷,仿佛听到的不是赴死的命令,而是日常的指令。他重重顿首,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嗨依!属下明白!玉碎突击,不惜此身,必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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