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签到：雾火神龙 第345章 翠荧迷途与混沌胎动

绝对的黑暗，并非是虚无。黑暗中，有冰冷粗糙的岩石触感从身下传来，有自身沉重如铅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膜内擂鼓，有同伴微不可闻的痛苦呻吟在狭窄空间里低回，还有……远处通道外，那持续不断却逐渐模糊的、如同闷雷般的撞击与能量爆鸣，提醒着他们死亡并未远去，只是被一层暂时坚固的屏障隔绝。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像是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前行。最先恢复些许行动能力的是阿虏。美食细胞带来的恐怖生命力和恢复力，即使在重伤和透支下，依然顽强地发挥着作用。他右臂的“概念伤口”边缘，那些诡异的“存在缺失”模糊感，似乎被通道内弥漫的、与那缕纯净翠绿光点同源的微弱气息所抑制，不再继续恶化，剧痛也稍稍缓解。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凭借美食猎人在黑暗中的敏锐感知，摸索着检查身边同伴的状况。

鹿丸倒在离通道入口最近的地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脸色灰败如同死人。戴莉昏迷不醒，净源之火的火种微弱到近乎熄灭，灵性波动沉寂。小松瘫软在地，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陆炎和冯宝宝被放在相对靠里的位置，两人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陆炎眉心那点火星彻底黯淡，但并没有熄灭，如同风中残烛最核心的一点灯芯，依旧固执地留存着最后的热度。冯宝宝手中的“灰烬精华”石子稳定地散发着乳白光晕，仿佛是她无意识中维持的最后守护。医疗舱内的艾丽西亚，生命体征依旧微弱，但在这种相对“干净”且带有特殊调和气息的环境里，似乎比在外面更加稳定了一分。

阿虏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手，从自己破烂的衣服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先为鹿丸和戴莉简单擦拭了脸上的血迹，然后尝试处理自己右臂的伤口。没有药物，没有净化能量，他只能凭借意志力强行压制伤口的剧痛和“概念侵蚀”带来的异样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或许更久），小松最先从虚脱中缓过气来。他颤抖着摸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从秩序节点带来的能量水（早已喝完，只剩空瓶），又摸索着医疗舱外应急包里的东西，找到一小块压缩能量棒（同样所剩无几）。他将能量棒掰成几小块，先塞了一块到阿虏手里，然后爬到鹿丸和戴莉身边，试图喂给他们，但两人牙关紧咬，完全无法吞咽。

“水……需要水……”小松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这个通道内异常干燥，空气似乎都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水分。

阿虏沉默地将能量块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咀嚼、吞咽。食物带来的微弱能量补充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站起身，开始摸索通道的墙壁。墙壁是天然岩石开凿而成的，表面粗糙，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类似苔藓但会散发微弱翠绿荧光的物质。正是这些荧光，提供了通道内仅有的、极其黯淡的光源，勉强能让人看清近处同伴的轮廓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

通道狭窄，宽不过两米，高约三米，笔直地向下倾斜，坡度不小。阿虏试着向深处走了几步，脚下湿滑，需要格外小心。他走了大约二十米，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墙壁上稀疏的翠绿荧光如同鬼火般指引方向。没有岔路，没有出口的迹象。

他返回原地，沉声道：“通道很长，一直向下。除了这些会发光的苔藓，没发现别的。空气还行，但很干。”

“向下……”小松看向昏迷的陆炎和冯宝宝，又看了看医疗舱，“我们能带着他们走下去吗？”

阿虏看向鹿丸和戴莉，眉头紧锁。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带着两个昏迷的重伤者和一个沉重的医疗舱，在这湿滑陡峭的通道里下行，风险极大。但不走，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外面的撞击声虽然减弱了，但谁知道那屏障能撑多久？或者，“清道夫”会不会找到别的入口？

就在他陷入两难之际，一直昏迷的陆炎，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那黯淡的眉心，那点几乎看不见的火星，忽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重新燃烧，而是如同即将彻底熄灭的炭火，在被最微弱的气流吹拂时，勉强地亮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红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但就是这一下闪烁，仿佛触动了他体内某个更加深层的、正在进行着不可逆转变化的“进程”。

他左眼周围，那些已经沉寂下去的灰暗与淡金色裂痕，忽然再次浮现！但这一次，裂痕中不再有光芒流淌，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吸光”特性，将周围墙壁上翠绿荧光和“灰烬精华”乳白光晕投射过来的微光，都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进去！

同时，他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沉重”和“粘稠”的气息。那气息仿佛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能量或法则，更像是一种……“未成形的状态”、“万物归一的起点”、或者说……“混沌的胎动”？

这气息是如此微弱，以至于连近在咫尺的阿虏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但一直紧贴着陆炎的“灰烬精华”石子，其乳白色的光晕却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明亮和“主动”，如同最温柔的屏障，试图包裹、安抚陆炎体内那正在发生的、未知的蜕变。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地面上那枚被众人刻意忽视、甚至有些恐惧的“源质之种”，在陆炎身体散发出这股“混沌胎动”气息的瞬间，其表面的翡翠光泽，竟然也极其微弱地同步闪烁了一下！不是那种混杂暗红的污染光晕，而是更接近之前那缕纯净翠绿光点的、更加内敛的微光。

仿佛陆炎体内那畸形的、正在以“序言”灰烬为框架、“凋谬”与“混沌”为材料进行着重构的“法则结晶”过程，与“源质之种”内部那被污染的、却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生命调和本质的“根源信息”，产生了某种超越理解的、极其深层次的……“共鸣”或“吸引”？

这变化极其隐晦，转瞬即逝。陆炎的身体很快恢复了平静，眉心火星不再闪烁，左眼裂痕也重新隐没，只有那股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混沌胎动”感，如同幻觉般残留了一瞬，便消散在通道冰冷的空气中。

但阿虏的直觉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常。他猛地看向陆炎，又看了看地上的“源质之种”，眼神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戴莉，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充满痛苦的呻吟。她的睫毛颤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

“戴莉姐！”小松惊喜地扑过去。

戴莉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迷茫，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她看到小松和阿虏关切的脸，又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环境和昏迷的同伴，记忆逐渐回笼，眼中的迷茫被沉重的痛苦和忧虑取代。

“鹿丸……陆炎……宝宝……”她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鹿丸还没醒，陆炎和宝宝也昏迷着，但暂时没有恶化。”阿虏言简意赅，“你感觉怎么样？”

戴莉尝试调动体内的净源之火，却感觉如同在干涸的河床里挖掘，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热流回应。灵性的枯竭让她头晕目眩。“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她强撑着坐起来，看向通道深处，“这里……是哪里？”

“阿斯塔罗斯留下的秘密通道，一直向下。”阿虏道，“我们得决定，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冒险下去。”

戴莉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鹿丸，又看了看陆炎和冯宝宝，眼中闪过挣扎。留在这里，一旦屏障被破，他们就是待宰羔羊。下去，前路未知，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凶多吉少。

“下去。”一个虚弱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靠坐在墙边的鹿丸，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不再涣散，虽然依旧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痛苦，却重新有了焦距和思考的光芒。只是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鹿丸哥哥！”小松惊喜道。

“你……”戴莉想说什么，却被鹿丸抬手（动作极其缓慢费力）制止。

“我……还死不了。”鹿丸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刚才……‘源质之种’爆发时……我接触到了一些……破碎的记忆和信息……关于阿斯塔罗斯……关于这条通道……”

他喘了几口气，继续艰难地说道：“这条通道……不是简单的逃生路……阿斯塔罗斯当年……在‘源质之种’引发污染、事情败露后……并没有立刻逃离或……被‘炉心’吞噬……他利用自己作为‘森之民’代表对实验室部分区域的了解……以及他偷偷研究‘源质之种’纯净核心时发现的……某种与这个实验室古老底层结构共振的……‘生命脉络’……挖掘了这条通道……”

“他……似乎预见到了灾难……或者……他本就有别的目的……通道的尽头……连接着‘源初实验室’建造之初就存在的……一个更古老、更原始的‘地质节点’……那里……残留着这个世界……甚至‘序言文明’诞生之前的……某种‘初始法则沉淀’……”

“他认为……那里或许有办法……净化或‘重定义’被污染的‘源质之种’……甚至……可能是对抗‘盛宴’与‘锈蚀’的……另一种希望……”

鹿丸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极其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炉心’……可能已经被污染或……被‘盛宴’的意志影响……不再是纯粹的希望……但这个世界……这片废墟之下……或许还埋藏着……连‘监视者’都未曾完全掌控的……更古老的东西……”

信息量再次冲击着众人疲惫的神经。阿斯塔罗斯果然另有目的！这条通道通往一个比“源初实验室”更古老的“地质节点”？残留着“初始法则沉淀”？

“‘初始法则沉淀’……”戴莉喃喃重复，“难道是……凯尔·林发现的‘归零基底’的……源头？”

“可能……有关联……”鹿丸点头，“我们必须下去……那里……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弄清楚一切……找到真正能对抗‘盛宴’……甚至救治陆炎、唤醒宝宝钥匙的……东西……”

他看向阿虏：“能走吗？”

阿虏活动了一下依旧剧痛的右臂，咧嘴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骨头还没散架。”

他又看向小松和戴莉。

小松用力点头：“我可以！我能推医疗舱！”

戴莉也挣扎着站起，尽管脚步虚浮：“我没问题。”

“好……”鹿丸试图自己站起来，却一阵摇晃，差点摔倒。阿虏连忙用左手扶住他。

“我扶你。”阿虏不容置疑地说。

鹿丸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队伍再次集结，带着满身的伤痛和沉重的希望，向着通道深处，那被稀疏翠绿荧光指引的、未知的黑暗，开始了艰难的下行。

阿虏扶着鹿丸走在最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人探路和支撑。小松咬着牙，推着医疗舱，轮子在湿滑崎岖的岩石地面上不断打滑、颠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戴莉背着冯宝宝，一只手还要帮忙稳住医疗舱，走得异常辛苦。

通道似乎无穷无尽，坡度时缓时急。墙壁上的翠绿荧光时密时疏，有时需要几乎摸黑前进。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气息。那种“初始法则沉淀”的感觉，也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明显。并非强大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无形的、仿佛沉淀了亿万年时光的“厚重”与“基底”感，作用于灵魂层面，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身的渺小和时光的浩渺。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更久。就在众人几乎要再次力竭之时，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翠绿荧光在这里变得密集起来，照亮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天然岩洞。岩洞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五米、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幽蓝色微光的深潭！潭水极为清澈，却深不见底，那蓝色光芒仿佛是从潭底最深处透上来的。潭水边缘，生长着更多那种散发翠绿荧光的苔藓，以及一些形态奇特的、仿佛水晶簇般的半透明矿物。

而在岩洞一侧的岩壁上，有一个明显人工开凿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边缘铭刻着与之前大厅墙壁上相似的、古老的翠绿纹路。洞口内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方。

深潭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极其纯净的“水”与“生命”的法则气息，与通道中那种“厚重沉淀”感相辅相成。这里的环境，似乎对伤势和灵性有着天然的温养作用。

“在这里……休息……”鹿丸虚弱地说道，“潭水……可能有用。”

众人早已精疲力尽，闻言立刻瘫倒在潭边相对干燥的地面上。阿虏小心地将陆炎和冯宝宝放在靠近潭水、荧光最盛的地方。戴莉则尝试着，用手捧起一点潭水。

潭水入手冰凉刺骨，却异常纯净，仿佛蕴含着微弱的生命能量。她小心地将水喂给依旧昏迷的鹿丸，又尝试喂给陆炎和冯宝宝。鹿丸勉强吞咽了几口，苍白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丝。陆炎和冯宝宝虽然无法主动吞咽，但潭水沾湿嘴唇后，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生机渗入。

小松也喝了几口，感觉干涸的喉咙和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些许缓解。

阿虏则直接将受伤的右臂浸入潭水中。冰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剧痛，更奇妙的是，手臂伤口处那种“概念侵蚀”带来的诡异“存在缺失”感，似乎被潭水中蕴含的纯净生命与秩序气息微微中和、抑制了，虽然远未治愈，但感觉好了不少。

他们终于获得了一个相对安全、且能稍作恢复的喘息之地。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稍懈，准备抓紧时间休息恢复时——

岩洞另一侧，那个狭窄的人工洞口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缓慢、沉稳，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正从洞口的黑暗中，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向着他们所在的岩洞走来！

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阿虏猛地站起，将陆炎和戴莉护在身后，独臂握拳，眼神凌厉地盯向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戴莉也立刻将冯宝宝搂紧，净源之火虽弱，却已在指尖凝聚。小松惊恐地躲到医疗舱后。鹿丸强撑着想要站起，却无能为力，只能紧张地注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从洞口的黑暗中，踏入了岩洞边缘翠绿荧光照耀的范围。

那是一个……人？

不，不完全是人。

他（或者说“它”）有着大致的人类轮廓，身高约一米八，披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苔藓的、似乎曾是某种研究制服的外套。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如同树皮般的灰褐色，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和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他的头发是枯萎的藤蔓般的灰绿色，纠缠在一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非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缓缓旋转的、翠绿色的、如同最纯净祖母绿般的漩涡！漩涡深处，仿佛倒映着无尽的森林与星光，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极其古老而疲惫的智慧。

他的手中，拄着一根由某种发光晶体和扭曲木头天然形成的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小块与他们携带的“源质之种”色泽极其相似、却更加纯净内敛的翠绿色晶体碎片。

当他完全走入荧光范围，目光扫过岩洞内的众人，尤其是看到地上那枚“源质之种”和昏迷的陆炎、冯宝宝时，那两团翠绿漩涡般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许久未曾说话、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和沉重疲惫感的声音，在岩洞中响起，说的竟然是他们能够理解的通用语（似乎带有某种精神直接翻译的效果）：

“后来的旅人……你们……带来了‘种子’的污染……也带来了……‘变量’的火星……和‘调和者’的沉睡之钥……”

“我在此……守候了……连星光都遗忘的岁月……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一刻……”

“我是阿斯塔罗斯……或者说……是‘他’残留于此的……最后执念与……这幅被‘根源’同化了大半的……残躯……”

阿斯塔罗斯？！那个“背叛者”？那个失踪于“炉心”附近的森之民末代议长？！他竟然……以这种形态，存活（？）在这条通道尽头的古老岩洞里？！等待他们？！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疑云，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绝境之中的喘息之地，似乎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更加诡异和危险的谜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