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手还贴在右耳,耳钉的温度没有降下来。它现在像一块烧红的铁片,紧贴着皮肤,带来持续的刺痛——不是灼伤那种尖锐的疼,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仿佛有细针从耳后顺着神经一路扎进脑干。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战术平板塞进背包,动作干脆利落,几乎带着某种压抑的愤怒。设备已经失效,屏幕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纹路,边缘泛起诡异的紫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了电路。不能再靠它们。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道幽蓝色的拖痕还在,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不是因为光线变化,而是阴气残留正在缓慢扩散,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水泥缝隙。他蹲下身,手指悬在痕迹上方两厘米处,没有直接触碰。静电感再次传来,轻微但稳定,像是某种信号的余波,在空气中形成微弱的共振频率。他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灵觉捕捉到了那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这痕迹活着,至少曾经活过。
他闭上眼,灵觉顺着痕迹延伸出去。视野里浮现出一条泛着微光的路径,断断续续地通向配电房窄巷。空气中有扭曲,像画面卡顿,一帧一帧往前跳。每一段光影都承载着残存的记忆片段:一只赤足踩过积水,脚踝缠绕着褪色的红绳;一道模糊的身影弯腰,在墙角划下第一道符线;还有低语,极轻,却字字清晰,“子时三刻,门启三分”。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场回响,是高浓度阴能对空间造成的短暂烙印。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灵压条件下才能感知。而现在,这片区域正悄然滑向那个临界点。
他沿着痕迹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极轻,鞋底与地面接触时几乎不发出声音。巷口的爬山虎枯得厉害,整片墙面都发黑,藤蔓如干涸的血管般紧紧贴附在砖石上,有些地方甚至呈现出焦炭般的质地。他伸手拨开藤蔓,发现墙根处有一小块凹陷,形状接近圆形,边缘有细密裂纹,像是被什么高温物体瞬间冲击所致。他蹲下查看,指尖摸到一丝凉意,不是普通的寒意,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死寂之冷”,连血液流动都会为之迟缓。
这不是自然风化造成的,是能量冲击留下的印记。而且方向是从内向外爆发的,说明有人曾试图破开墙体,或是某种存在强行挣脱束缚。
他站起身,转向配电房后墙。那里有一排老旧的电缆井盖,其中一个微微翘起,缝隙间透出淡淡的雾气,颜色偏青灰,不像水汽,倒像是地下逸散的阴雾。他走过去,用力掀开。金属摩擦声刺耳地响起,惊起远处几只夜栖的麻雀。井内漆黑一片,一股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腐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他打开手电,光照进去,看到电缆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结晶,像是霜,但不会融化。晶体呈放射状生长,围绕着某段主缆盘绕,形成一个微型阵列结构。他知道这是什么。冥引霜。常用于固定灵魂通道的材料,传说中能锁住游魂,也能引导亡者归路。但它不该出现在现代电网系统里,除非……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把地下管线改造成临时阴脉接引点。
这个位置很关键,正好处在家属区地脉交汇处。三条隐性阴流在此交汇,若再辅以特定仪式,足以短暂撕开阴阳界限。如果阵法完成,整个区域的人都可能受到影响——轻则噩梦缠身、情绪失控,重则意识剥离,沦为行尸走肉般的“空壳人”。
他合上井盖,退后两步,呼吸变得深长而平稳。脑子里快速回放昨晚演练时标记的七个高灵压异常点。三号楼304室就在附近,而死者送餐单上的地址也是这里。巧合太多,多到不能再称之为巧合。他掏出证物袋,取出那张被划掉名字的外卖单。纸面微皱,边缘有水渍晕染的痕迹,收件人栏只剩一个“陈”字的起笔,墨迹深浅不一,像是写到一半被人强行中断,笔尖突然抬离纸面。
他盯着那个笔画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墨迹的倾斜角度,和正常右手书写略有偏差。更像是左手写的。而根据尸检报告,死者惯用右手。
他心头一沉。
然后将单子轻轻放在地上,靠近自己布下的六枚雷符中间。雷符贴在环形裂纹的六个节点上,形成简易镇压阵。符纸接触地面的瞬间,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半透明轮廓,只有不到一秒就消失了。但他看到了。
那是个男人的身形,穿着长袍类的衣服,宽袖垂地,衣摆破损,左袖空荡荡地晃动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左手抬起,小指缺失,断口处隐隐泛着暗紫色的光泽,像是被什么剧毒之物啃噬过。
他立刻低头看外卖单。冥币油墨遇到阴气开始发光,淡淡的绿色荧光映在地上,勾勒出一条虚影路径,直指地下管道深处。这条线并非直线,而是蜿蜒曲折,仿佛遵循某种古老星图的轨迹。这不再是单纯的命案现场,而是一个仪式的起点。凶手留下这些痕迹,不是失误,是故意让人发现——他在挑选观察者,甚至……邀请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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