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走出物证室,走廊的灯光冷白如霜,映在他眉骨上划出一道锐利的阴影。金属箱早已锁进阴气屏蔽柜,三层合金门闭合时发出沉闷的“咔”声,像是某种封印落定。他没有回办公室,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电梯。指尖在控制面板按下“B2”,数字亮起的瞬间,耳钉忽然一烫,仿佛有细针刺入软肉。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碰了碰右耳——这是预警信号。高阶灵体窥视的征兆。可此刻四周空无一人,监控探头静默运转,空气里只有通风系统低频的嗡鸣。他眯了眯眼,按下确认键,电梯缓缓下沉。
地下二层的临时指挥中心藏在市政档案库的旧址之下,原是战备防空洞改建,墙体厚达八米,内嵌铅层与符纹合金网,能隔绝九成以上的灵波渗透。门开时,一股混合着电子设备散热与辰砂粉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如同战场中枢。整面墙悬挂着全市三维地形图,红蓝双色光点标记着已知灵脉节点与异常波动区;中央长桌摆着三台监控终端,屏幕不断切换殡仪馆、火化场、庙宇外围的实时画面;角落还架设了一套独立服务器阵列,外壳贴满黄纸符箓,正以极低频率震颤。
专项组七人已在岗。刑警队长陈岳靠墙站着,指节轻敲战术腰带,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法医出身的技术员周临低头翻看一份尸检报告,眉头紧锁;还有两名通信专家正在调试耳机阵列,测试加密频道的稳定性。气氛凝滞,像暴风雨前压城的乌云。
秦明把背包放在角落防磁柜旁,动作谨慎。那里面除了常规装备,还藏着老裁缝留下的信鸽日志——一本用蚕丝线缝制、封面泛黄如枯叶的手抄本。他曾亲眼见一只青铜羽翼的机械信鸽从东湖殡仪馆飞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降落在废弃钟楼顶棚,翅膀展开时投射出一段模糊的时间代码。
他打开战术平板,主界面跳出冥币扫描数据流。编号、频率、归属账册三项字段整齐排列,宛如银行流水般规整。但中间赫然断裂数百行:第F5-8832号之后直接跳到了G1-0001,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从中裁去。
“数据不全。”周临指着图表说,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尝试用千丝藤残谱反向推演缺失段落,发现部分契约信号在传输过程中被精准截断。不是丢失,也不是干扰……是人为抹除,手法极其专业。”
秦明点头,指尖滑动屏幕,调出能量激活记录。就在昨夜凌晨三点十七分,东湖殡仪馆西侧焚化炉启动四分钟,电力负荷曲线出现短暂尖峰,但调度日志无任何登记。同一时刻,一张编号为F6-4419的冥币完成“命契绑定”,其灵力共振频率与一名三个月前自杀大学生的心电终止波形完全吻合。
他从背包取出一张折叠纸条,边缘已被汗水浸软。上面是一串由信鸽日志破译出的时间戳序列。他将之与焚化炉运行时间对比——分秒不差。
“查一下城南火化场和东湖殡仪馆最近一个月的夜间作业日志。”他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重点筛查未录入系统的焚化任务,尤其是非正常时段、无家属签字、无遗体交接记录的批次。”
技术员迅速操作。两分钟后,屏幕上并列弹出两张时间轴对比图。红色标记代表合规流程,灰色区块则是电力波动异常时段。六处重叠点清晰可见,全部集中在午夜至凌晨四点之间,间隔规律,几乎呈等比分布。
“他们用焚化炉当传送节点。”秦明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东湖与城南两地,“每一次焚烧,不只是处理遗体,更是激活一批契约冥币。火焰温度、骨灰密度、魂魄离散速率……这些参数都被精确计算过。烧一次,等于往人间经济系统注入一笔‘黑市资本’。”
另一名队员调出物流图谱。土地爷提供的密报显示,两家机构的骨灰运输车每周三次驶向郊区某废弃冷冻仓库,车牌固定,路线封闭,行车轨迹从未接入交通监控系统。更诡异的是,那些车辆进出时,车载GPS信号总会莫名中断十分钟,恰好覆盖装卸过程。
“闭环了。”秦明低声说,眼神渐冷,“财神团通过殡葬渠道批量投放命契,信徒不知情地焚烧冥币,实则完成了愿力收割。破产企业主、失业工人、自杀学生……这些人不是运气差,是被定点抽取财运,成了他们金融游戏中的‘燃料’。”
会议室陷入死寂。有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可这些冥币怎么影响活人?”年轻的女警官林铮终于开口,声音微颤,“总不能光靠烧几张纸就让人倾家荡产吧?”
秦明没答,而是调出生死簿投影残片。画面模糊扭曲,似隔着一层血雾,但仍能辨认出几行墨迹斑驳的文字:
“心脉衰竭,因长期气运枯竭所致,非自然死亡判定存疑。”
下方列出十二个名字,每个名字后缀一个契约编号,其中三个正是近期已回收的冥币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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