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鸡叫头遍时,幽璃已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光缝补衣裳。杨慕璃的小外衫袖口磨破了边,她正用银线绣一圈细密的云纹,指尖刚挑开线结,就听见床榻传来窸窣响动 —— 杨思月揉着眼睛坐起身,藕荷色的睡衣滑到肩头,小奶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娘亲,今天能去看烟花吗?”
“急什么。” 幽璃放下针线走过去,帮女儿掖好被角,“先把早饭吃了,你爹爹说要赶在庙会开市前占个好位置看舞狮。” 话音未落,杨慕璃也坐了起来,小手摸着枕边的铜钱荷包,眼神亮晶晶的:“我要给景瑶妹妹买兔子灯。”
院坝里很快热闹起来。杨文杰正帮景宸束发,苏若雪端着铜盆出来,热水蒸腾的雾气里飘着桂花香气:“夫君,用桂花露洗过的帕子带着香,给孩子们擦脸正好。” 柳卿烟则提着食盒从后厨回来,里面的豆沙包还冒着热气:“掌柜说庙会的小吃虽多,却不如自家做的干净,给孩子们备着当点心。”
幽月牵着景瑶走出来,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小袄,手里攥着个绣帕:“瑶瑶说要给思月姐姐带桂花糖。” 杨思月立刻跑过去,两个小丫头手拉手转圈圈,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杨文杰看着这一幕,悄悄将一缕龙气注入每个孩子的荷包 —— 虽封印了仙力,这层隐形护罩却能防磕碰、避尘土,是他藏在细节里的护犊心。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街市已挤满了人。红灯笼从街口一直挂到城隍庙,卖花灯的小贩举着竹架,兔子灯、龙灯、莲花灯在人群中晃成流动的星河。杨文杰抱着杨思月下车,刚站稳就被一股甜香裹住 —— 不远处的糖画摊前围满了孩子,老艺人手腕翻飞,融化的麦芽糖在青石板上流淌,转眼就勾勒出一条鳞爪分明的龙。
“爹爹,要那个!” 杨思月指着最大的龙形糖画,小身子在杨文杰怀里扭来扭去。杨慕璃却拉着景宸的手站在灯谜架前,仰头盯着最顶端的花灯:“哥哥你看,那个灯上的图案像不像仙府的聚灵阵?” 景宸踮着脚尖张望,突然拍手:“像!而且下面的字我认识,是‘一口咬掉牛尾巴’!”
杨文杰走过去时,正听见摊主捋着胡须笑:“这灯谜挂了三天没人猜中,小娃娃要是能猜对,这盏琉璃灯就送你们。” 杨慕璃指尖点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 花灯上的图案看似杂乱,实则藏着阵法纹路的玄机,他盯着纹路流转的方向,突然眼睛一亮:“是‘告’字!因为牛尾巴被咬掉,加上一口的‘口’!”
摊主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对喽!这灯归你们了!” 杨文杰刚要掏钱,却被摊主拦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送的怎好收钱?再说这小娃娃眼神清亮,将来定是有出息的。” 杨思月这时举着龙形糖画跑过来,见哥哥捧着琉璃灯,立刻把糖画递过去:“哥哥吃糖,我的龙给你咬一口。”
穿过小吃街时,柳卿烟突然停下脚步。药摊前摆着晒干的金银花、薄荷,还有几株带着晨露的紫苏,她拿起紫苏闻了闻,眼睛发亮:“这凡间的草药虽寻常,搭配灵泉水却能安神,正好给孩子们煮水喝。” 杨文杰从荷包里掏钱,幽月已抢先递过铜钱:“卿烟妹妹专心挑,钱的事我来。” 苏若雪则笑着帮景瑶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瑶瑶要是累了,娘亲抱你好不好?”
城隍庙前的空地上,舞狮队刚敲响锣鼓。红狮踩着鼓点腾跃,绿狮摇头摆尾地叼起彩球,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杨思月看得兴起,挣脱杨文杰的手就往前排挤,却没注意脚下的门槛 —— 眼看就要绊倒,她腰间的荷包突然亮起微光,一缕无形的龙气托了她一下,让她稳稳站定。杨文杰站在原地轻笑,幽璃恰好转头看见,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就你机灵,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让孩子们自己走,才叫体验生活。” 杨文杰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布阵留下的痕迹,在凡间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远处,苏若雪正帮柳卿烟拂去衣襟上的草屑,幽月则举着糖葫芦,喂给踮脚看舞狮的景宸,四个女子的身影在灯笼下交叠,暖得像一幅会动的画。
突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杂耍摊前,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卖艺的少年,为首的满脸横肉:“要么交保护费,要么砸了你的摊子!” 少年抱着断裂的长枪,脸涨得通红:“我爹重病在床,这些钱要抓药的!” 汉子一脚踹翻道具箱,锣鼓滚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杨思月攥紧小拳头就要冲过去,杨慕璃连忙拉住她,小声说:“爹爹说要守凡间规矩。” 可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睛,他又从荷包里掏出铜钱,拉着妹妹挤了过去:“大哥哥,我们有铜钱,给你抓药。” 杨思月也跟着点头,把没吃完的糖画塞给少年:“这个甜,你吃了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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