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废土灵尊 第12章 黑市密谈

铁砧镇的晨光还没钻透排水管网的阴影，通道里的空气就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棉絮，又潮又冷，裹着股化不开的霉味。林澈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旧防护服，衣料磨得发硬，肘部还缝着块补丁——是雷昊上次用灵脉草绳补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结实。领口别着的铜制齿轮硌得锁骨发疼，齿轮边缘刻意磨出的三道划痕，在昏暗里泛着钝光，这是月羲连夜用旧铜片仿制的“影手”外围标识，也是他唯一的“通行证”。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齿轮的纹路，指腹能摸到铸造时留下的细小砂眼，心里像揣了块浸了水的石头，发沉。要是标识被识破，不仅拿不到秩序会的神格碎片清单，还可能把夜枭和他手下的人都拖进危险——影手残部本就被秩序会追得像惊弓之鸟，再经这么一闹，怕是连最后藏身的黑市都待不住了。

“终端里存了黑市三区的热区图，红色是夜枭的摊位，黄色是秩序会常巡逻的路线，每小时会经过两次，每次停留三分钟。”月羲的声音轻得像通道里飘着的风，她手里的便携终端边缘缠着三层透明胶带，是上次从昆仑回来时摔裂了屏幕，她舍不得换，就这么缠了凑合用。递过来时，她的指尖不经意蹭到林澈的手，微凉的温度带着点药膏的清苦（昨晚贴反了创可贴，指尖沾了点消炎膏），让林澈紧绷的神经莫名一稳——每次她递东西，都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细致，连终端的充电口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

“屏幕右上角有紧急屏蔽键，遇到巡逻队就按，能暂时藏住你的混沌能量波动，别硬抗。”月羲又叮嘱了一遍，手指碰了碰他领口的铜齿轮，把歪了半分的齿轮轻轻扶正，指腹的薄茧蹭过林澈的锁骨，有点痒，“我在终端里设了定位，要是信号消失超过十分钟，我会让阿雅带侦查队从备用通道过去。”

林澈接过终端，机身还留着月羲掌心的温度，贴在冰凉的防护服内袋里，像揣了个小暖炉。他抬头看着月羲眼底的青黑，那是熬夜的痕迹——昨晚她不仅要仿铜齿轮，还要核对影手的三层暗号（敲击节奏、暗语、标识划痕），连晚饭都是阿朵端到桌边，她扒了两口就又埋首在旧文件里。“我会尽快回来，拿到清单就发信号。”他顿了顿，想起雷昊昨晚拍着桌子说“要去帮他打掩护”的样子，又补充道，“雷大哥那边……他性子急，你多劝着点，别让他冲动去找秩序会的麻烦，黑市人多眼杂，容易暴露。”

月羲点头，指尖捏了捏他的袖口，把卷起来的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他手腕上的混沌能量印记：“放心，我让阿朵跟他一起整理新缴获的能量枪了，有活干，他就没空瞎琢磨。”她的眼神软下来，像晨光里的辐射苔藓，“夜枭的人现在跟惊弓之鸟似的，别主动提曙光联盟，等他先松口，不然容易引起警惕。”

林澈深吸一口气，转身钻进通往黑市的暗门。门是块伪装成管道的金属板，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像是怕人听不见似的。门后是蜿蜒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都长着层薄薄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林澈不得不扶着墙壁走。墙壁上渗着水珠，滴在石阶上“嗒嗒”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像支不成调的曲子。

潮湿的水汽裹着股复杂的怪味扑面而来——先是近处墙壁的霉味，带着点土腥；再往下走，就闻到劣质机油的刺鼻味，熏得鼻腔发疼；快到黑市时，又多了股腐烂变异兽肉的酸臭味，还夹杂着辐射尘特有的涩味，混在一起像张黏糊糊的网，往鼻子里钻。林澈忍不住皱了皱眉，把帽檐压得更低，遮住大半张脸，混沌灵根悄悄运转，像细细的触角，探着周围的动静——通道里除了他的脚步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吆喝声、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黑市三区比他想象的更挤，像个塞满了破烂的巨大铁盒。两侧的摊位都是用废弃集装箱板搭的，板上锈迹斑斑，有的地方还破着洞，能看到里面堆着的杂物。最外侧的摊位摆着生锈的能量枪零件，枪管上的锈斑像结痂的伤口，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光；往里走，有个摊位挂着风干的变异蝙蝠肉，黑乎乎的一团，上面还沾着细小的绒毛，几只绿头苍蝇在周围嗡嗡转，时不时停在肉上啃食；再深处，有几个摊位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只在布帘下露出一双双眼睛，有的警惕，有的贪婪，有的麻木——林澈知道，这种摊位卖的都是违禁品，可能是从神骸遗址挖来的碎片，可能是艾琳娜说过的“秩序药剂”半成品，甚至可能是被拐来的流民，等着被卖给基因教派做实验。

他沿着通道走，领口的铜齿轮在应急灯下发着微弱的光。路过的人大多扫一眼齿轮就赶紧移开视线，脚步都加快几分——没人愿意惹“影手”的人，哪怕只是个外围成员。秩序会对影手残部的追杀太狠了，上个月黑市二区的“老鬼”，就因为跟影手的人多说了两句话，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废弃管道里，尸体上还留着秩序会的“审判”烙印。

林澈按终端上的红色标记找，很快在一个堆满旧时代电路板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不大，木板搭的台面都翘了边，上面摊着密密麻麻的电路板，有的还连着断裂的电线，像一堆杂乱的骨头。

摊主是个独眼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刀疤边缘还泛着淡红，像是旧伤没好透。他正用一块破布擦着枚生锈的芯片，动作慢得很，手指在芯片上反复摩挲，像是在擦什么宝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通道口，像只警惕的狼——这就是夜枭，终端里的特征一点没错：独眼、刀疤、左手指节少了一截（据说是以前跟秩序会的人搏斗时被砍的）。

林澈深吸一口气，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摊位边缘，节奏是月羲破译的影手暗号：两轻一重，间隔半秒。他的手指有点紧，指节泛白，怕敲错节奏，更怕夜枭不接暗号——要是连第一步都对接不上，后面的计划就全泡汤了。“要修‘旧钟’吗？”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交易者，没有多余的情绪，“听说你这里有能让‘钟摆’稳下来的零件。”

夜枭擦芯片的手突然顿了，独眼猛地收缩，像盯上猎物的鹰，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又快速掩饰过去。他没说话，指尖在电路板上回敲三下，声音又轻又脆，节奏是“一重两轻”——这是影手的回应暗号。“零件贵，得用‘干净的水’换。”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长时间没好好说话的滞涩，独眼死死盯着林澈的领口，目光在铜齿轮的三道划痕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确认标记的真假。

林澈弯腰假装挑电路板，指尖划过一块满是锈迹的板卡，锈渣蹭在指腹上，有点糙。他把声音压到最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有‘西边狼群内讧’的消息，能换你藏在‘钟芯’里的东西。”他说的“西边狼群”，是艾琳娜前天才破译的秩序会内部情报——基因教派的卡尔，想用药剂控制影手的旧成员，上周在第七区的物资站火并，死了三个调度员。他从终端里看到，夜枭的侄子赵小宇，就是这三个调度员之一，这消息肯定能戳中夜枭的软肋。

夜枭的呼吸明显变快了，手里的破布“啪嗒”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的独眼盯着林澈，眼神里的警惕少了点，多了点急切，却还是没立刻松口，左右张望了一圈——通道里的人都各忙各的，有的在讨价还价，有的在快速交易，没人注意这边。他猛地掀开摊位下的暗格，暗格很小，里面藏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盒身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土，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边缘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跟我来。”他起身就走，脚步快得有点急，左手指节的断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林澈紧随其后，穿过几条更窄的岔路。

岔路里堆着废弃的纸箱，有的纸箱破了洞，露出里面的旧报纸，报纸上的字迹都模糊了；还有没清理的垃圾，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几只老鼠从垃圾里窜出来，飞快地钻进黑暗里。林澈的靴底踩过一块碎玻璃，发出“咔嚓”的轻响，夜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点提醒，示意他轻点。

最后停在一间用废弃冰柜改的小屋里。冰柜的门早就没了，外壳锈得不成样子，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修”字，算是招牌。小屋只有巴掌大，勉强能站两个人，墙上贴着几张潦草的地图，是用旧作业本撕下来画的，用红笔标着秩序会的巡逻路线，还有几个打叉的点——林澈认得，那是影手以前的据点，现在都被秩序会端了。

夜枭从冰柜内壁的夹层里拿出个锈迹斑斑的保温杯，杯盖都拧不紧了，他倒出半杯浑浊的水，水里还飘着点白色的杂质，像是水垢，又像是别的什么。“坐。”他的声音还是沙哑，却少了点警惕，多了点掩饰不住的疲惫，指了指冰柜的底座——那是唯一能坐的地方，上面还铺着块破布。

林澈没坐，靠在冰柜壁上，保持着能随时行动的姿势——在这种地方，放松警惕就是找死。“你说的‘零件贵’，就是这半杯水？”他故意这么说，语气里带着点不屑，想看看夜枭的反应——要是连这点信任都建立不起来，后面谈合作、拿清单就更难了。

夜枭的脸僵了一下，嘴角的刀疤扯了扯，像是有点尴尬，又把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黑市的水，比低纯度灵石还贵。”他顿了顿，独眼盯着林澈，眼神里带着点试探，“你说的内讧，是真的？卡尔……真的对自己人动手了？”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杯身的锈迹都被他攥得掉了点渣。

“上周三下午三点，第七区的物资站，死了三个调度员，都是影手的旧部。”林澈看着他的眼睛，没绕弯子——对付夜枭这种吃过秩序会大亏、又在黑市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坦诚比绕圈子更有用，“其中一个姓赵，叫赵小宇，是你侄子，对吧？他左胳膊上有个狼头纹身，是你以前帮他纹的。”

夜枭的身体猛地一僵，杯子里的水晃出来，溅在他的裤子上，湿了一大片，他却浑然不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压抑情绪，独眼有点红，却没掉眼泪——在黑市这种地方，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他慢慢从金属盒里拿出张折叠的羊皮纸，纸边都磨破了，上面还沾着点泥土，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推到林澈面前，像是在递什么易碎的宝贝：“这就是‘钟芯’——秩序会的神格碎片交易清单。”他的声音低得像在呢喃，“他们在奥林匹斯神域的废墟里收了两块，一块是‘光明神格’的碎片，一块是‘大地神格’的碎片，还在找东方昊天神坛附近的‘雷霆神格’碎片，说是要凑齐三块，激活什么‘秩序核心’，能让所有‘混乱基因’的人类都服从。”

林澈展开羊皮纸，指尖的混沌能量轻轻覆上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纸上残留的神格碎片能量，跟在“熔炉之心”接触到的神骸能量同源，暖暖的，却带着股强制的秩序感，像有只无形的手，想把他的能量也按“秩序”排列。清单上的记录很详细：每笔交易的时间（精确到分钟）、地点（标着黑市的隐秘交易点）、联络员代号（比如“乌鸦”“蝰蛇”），甚至有碎片的纯度标注（光明碎片纯度67%，大地碎片纯度53%）。“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他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指着标记“自由交易点”的地方，那里画着个圈，旁边写着个“聚”字，“这里聚集的，都是影手的残部？”

夜枭灌下一口水，浑浊的水在他嘴里漱了漱，又咽下去，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他抹了把嘴，独眼亮了点，看着林澈：“还有‘蝰蛇’和‘黑蝎’，都是以前影手的分支，‘蝰蛇’管物资，‘黑蝎’管侦查，现在都在躲秩序会的追杀，藏在黑市的最深处。”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刚才说‘西边狼群内讧’，是从哪儿来的消息？你……真的不是秩序会派来的探子？”

林澈从内袋拿出一小袋低纯度灵石，袋子是用灵脉草编的，很结实，里面的灵石泛着淡绿的光——这是联盟能拿出的应急资源，本来是给巡逻队补充能量用的，他偷偷带了一袋过来。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推到夜枭面前：“我是林澈，曙光联盟的首领。我们联盟在铁砧镇有据点，能提供干净的水、安全的住所，还能帮你们对抗秩序会。”他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如果你们愿意加入联盟，我不仅能庇护你们，还能帮你们报仇。秩序会欠你们的，欠小宇的，我帮你们讨回来。”

夜枭盯着那袋灵石，呼吸都急促了。他在黑市苟活这么久，每天都要为一口干净水、一块发霉的饼挣扎，早就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更别说为侄子报仇——他以前还想着，等攒够了钱，就去找卡尔拼命，可他一个人，连秩序会的巡逻队都打不过。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刀疤脸因为激动而有点扭曲：“我信你！我这就联系‘蝰蛇’和‘黑蝎’！”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信号器，是用旧手机改的，“我们还知道秩序会在黑市的秘密仓库，就在东边的废弃工厂里，里面有他们刚收来的半块‘大地神格’碎片，还没来得及运走！”

林澈心里一喜，却没表露出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先确认清单的真实性，我回去跟联盟的人商量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带你们去铁砧镇。”他起身准备走，突然听到小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金属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整齐，节奏感很强，是秩序会巡逻队的标志性声音！

夜枭的脸色瞬间变了，比纸还白，独眼瞪得溜圆。他一把抓住林澈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把他往冰柜后的暗门推——暗门很小，只能容一个人钻过去，门上还挂着块破布，伪装成冰柜的内壁。“从这里走，直通城外的辐射林！”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很急切，“我来应付他们，就说你是来修电路板的客人，跟影手没关系！”

林澈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在暗门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夜枭正拿起桌上的电路板，假装在修理，手却在发抖，指尖好几次都没捏住芯片，却还是对着暗门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决绝，像是在说“放心走”。

暗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开门检查！秩序会例行巡逻！”的呵斥声，还有夜枭刻意提高的声音：“来了来了！别砸门！我这就开！”林澈在黑暗的通道里疾走，手里攥着那卷羊皮纸，纸边都被他捏得发皱，纸上的神格能量透过指尖传来，暖暖的，却带着股沉重的压力。

他能感觉到，这份清单背后，是秩序会更大的阴谋——他们要激活“秩序核心”，绝不是为了对抗昊天那么简单，他们是想借神格的法则，建立自己的“绝对秩序”，把所有不服从他们的人类，都变成像影手神仆一样听话的棋子。而夜枭、蝰蛇、黑蝎这些曾经的“秩序工具”，如今成了打破这一切的关键——他们知道秩序会的弱点，知道他们的秘密，更有对抗秩序会的决心。

钻出暗门时，晨光已经洒满废土，暖融融的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通道里的寒气。林澈望向远处铁砧镇的轮廓，镇口的防御墙在晨光里泛着淡灰的光，隐约能看到雷昊的身影，他正扛着能量枪在巡逻，动作还是那么利落。

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月羲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夜枭传来信号，巡逻队走了，他已联系上蝰蛇，明天按约定接人。”

林澈握紧终端，脚步加快。黑市这一趟，不仅拿到了神格碎片的交易清单，还打开了联盟与地下势力合作的缺口。在秩序与混乱的夹缝里，这些带着伤疤、藏在黑暗中的残部，正变成对抗秩序会的新希望。而这场围绕神格碎片的争夺，才刚刚开始——下一站，就是秩序会的秘密仓库，那半块“大地神格”碎片，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