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废土灵尊 第7章 往昔之痛

石洼聚居点的晨光带着一丝暖意，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土坯房破旧的窗棂，斜斜地落在林澈掌心的灵谷饼上。饼是阿朵清晨在篝火边烤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焦香，还带着陶锅的余温，表面撒着细碎的灵脉草籽，绿色的小点嵌在金黄的麦饼上，像极了他记忆里，妈妈当年在 49 号避难所后院烤的灵谷饼 —— 那时灵脉草还没这么稀缺，妈妈总会多撒一把，说 “草籽香，吃了有力气”。

“发什么呆呢？灵谷饼凉了就硬了，不好吃了。” 雷昊的声音从对面的草垛上传来，他正盘腿坐着擦拭能量枪，深蓝色的抹布在枪身上细细摩挲，连枪管缝隙里的灰尘都没放过。枪身的蓝光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冷硬的杀气 —— 自林澈昨晚从断脉崖回来，他没说过 “我原谅你” 之类的软话，却在今早分灵谷饼时，悄悄把自己那块最大的掰了一半，塞到林澈手里，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只丢下一句 “老子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用最笨拙的方式，修补着昨天争吵留下的信任裂痕。

林澈回过神，指尖轻轻碰了碰灵谷饼，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妈妈当年把饼递给他时的感觉。他咬了一口，熟悉的麦香在舌尖散开，混着灵脉草籽的清苦，瞬间像一根细针，狠狠扎进了记忆深处 —— 启灵境的灵根本就对情绪与记忆有着极致的敏感，这一口饼的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刻意尘封的过往，将十年前那场核爆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拽到了眼前。

“小心！核爆预警响了！小澈，快躲！”

一声稚嫩的呼喊突然在耳边响起，林澈猛地抬头，土坯房的景象竟在瞬间扭曲 —— 晨光变成了核爆时刺目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阿朵的身影渐渐模糊，变成了小远的模样，那个和他一起在 49 号避难所外偷挖灵谷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袖口还打着补丁，手里攥着一把旧弹弓；雷昊的能量枪也变了，变成了小远那把用铁丝弯成的弹弓，枪身的蓝光变成了弹弓上裹着布条的石子；而他手里的灵谷饼，还沾着妈妈手心的温度，是核爆警报响起前最后一刻，妈妈从烤炉里抢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她塞给他时，指尖的薄茧蹭过他的手掌，带着让他安心的粗糙感。

“小澈，快！跟妈妈去防空洞！”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压着颤抖，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因为用力而掐进皮肤，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可那力道却带着让他安心的力量。远处，灰黑色的蘑菇云正缓缓升起，像一只巨大的黑手，遮天蔽日的尘埃像暴雨般落下，砸在避难所的铁皮屋顶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像无数颗小石子在乱撞 —— 那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妈妈的温度，下一秒，一块断裂的钢筋从倾斜的屋顶坠落，带着刺耳的 “吱呀” 声，狠狠砸在妈妈的背上。她的手瞬间松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倒下去，口袋里的灵谷饼掉出来，滚到他的脚边，沾了一层黑灰，麦香混着尘土的味道，变得刺鼻。

“妈妈！” 林澈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扑过去，想把妈妈扶起来，却被小远从后面死死拽住胳膊：“别去！屋顶还在塌！会被砸死的！” 小远的力气比平时大得多，他用力把林澈往防空洞的方向推，自己却转身朝着妈妈倒下的地方跑去 —— 他想把妈妈拉进防空洞，想把那块沾了灰的灵谷饼捡回来，那是妈妈特意给林澈烤的，他知道林澈最爱吃。可小远刚跑两步，又一块更大的碎石从屋顶砸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只留下一声还没喊完的 “小澈…… 你要好好……”

“不 ——！” 林澈猛地从幻境中惊醒，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后背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带着冰凉的黏腻感。手里的灵谷饼掉在地上，“啪” 的一声轻响，沾了一层土。土坯房的景象终于恢复了正常：阿朵正跪坐在他身边，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雷昊的手停在能量枪上，枪身的蓝光已经亮起，却没有对准任何人，只是警惕地盯着林澈周围，生怕有墨色魔物出现；月羲坐在角落的玄脉岩上，便携终端的屏幕还亮着，她的指尖泛着微弱的银芒，显然刚才察觉到他的意识波动，正试图用星纹能量安抚，却因为精神力损耗过度，嘴角溢出了一丝淡血，被她悄悄用袖口擦掉，动作轻得像怕被人发现。

“你又看到了…… 十年前的核爆，对不对？” 阿朵的声音很轻，像灵脉水划过岩石，她的骨饰缓缓飘到林澈的面前，褐光温柔地包裹住他的手腕，带着地脉特有的温润，试图通过脉气平复他紊乱的灵根，“你一直没告诉我们，你妈妈和那个叫小远的朋友…… 都在那场核爆里走了。地脉气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每次提到‘保护’，你都会想起他们，对不对？”

林澈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灵谷饼。指尖轻轻擦掉上面的土，麦饼已经凉了，硬邦邦的，像他此刻的心脏。启灵境的灵根还在剧烈悸动，核爆的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妈妈倒下时睁着的眼睛，里面还映着他的身影；小远被碎石吞没前，伸出来的手，还保持着推他的姿势；灵谷饼上的黑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还有防空洞里，他抱着那块沾灰的灵谷饼，哭到嗓子哑掉，哭到失去意识，醒来时手里的饼已经硬得像石头，却还是舍不得扔 —— 这些是他最深的痛，是他为什么那么害怕 “保护不了” 的根源，是心魔最锋利的武器，每次只要触及，就能轻易击垮他的防线。

“难怪你那么怕失控。” 雷昊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放下能量枪，站起身走到林澈身边，没有像往常那样拍他的肩膀，只是蹲下来，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掉灵谷饼上剩下的土，动作比平时轻柔了不少，然后把饼递回给林澈，“你怕自己像当年一样，眼睁睁看着想保护的人出事，却什么都做不了，对不对？你怕现在的力量，还是像当年的你一样，没用。”

林澈接过灵谷饼，指尖微微颤抖，饼上还残留着雷昊袖子上的体温。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这段过往藏得很好，藏在意识海最深的角落，藏在启灵境带来的法则光环下，藏在 “平衡者” 的身份背后，可他没想到，一块灵谷饼的味道，就能让所有伪装轰然崩塌，让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队友面前。

“是我没用。” 林澈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不敢看队友的眼睛，只能盯着手里的灵谷饼，指尖的力度越来越大，把饼捏得变了形，“当年我要是跑得再快点，就能把妈妈拉进防空洞；要是我没跟小远说‘想吃妈妈烤的饼’，他就不会回去捡；要是我那时候有力量，就能挡住那些碎石……”

“不是你的错。” 月羲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从角落慢慢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要轻轻扶一下墙，显然刚才强行调动星纹能量，让她本就虚弱的精神力雪上加霜。她走到林澈面前，没有像平时那样用终端展示数据，只是轻轻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核爆是秩序会为了抢夺灵脉资源引发的，不是你的错；你妈妈和小远的离开，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只有十岁，身高还没防空洞的门高，能活着躲进防空洞，能把那块灵谷饼珍藏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我现在有力量了！” 林澈猛地抬头，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启灵境的灵根让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流动的混沌能量，能感知到法则碎片的波动，却也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当年的无力与现在的恐惧有多相似，“我突破了启灵境，融合了四色法则碎片，我以为自己终于能保护别人了，可我还是保护不了任何人 —— 上午差点杀了那个小女孩，现在连自己的记忆都控制不住，我和当年那个只能躲在防空洞里哭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心魔的声音在这时悄然响起，不再是混沌之母那种沙哑的低语，而是小远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像在耳边轻轻说话：“小澈，你是不是忘了我？忘了妈妈？你现在有力量了，却还是保护不了人，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保护我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离开，对你来说是解脱？”

林澈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扭曲 —— 雷昊的脸渐渐变成了妈妈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失望；阿朵的身影变成了小远，手里还攥着那把旧弹弓，却不再对着他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没用。墨色能量从灵根深处缓缓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攻击，而是像一层柔软的纱，顺着启灵境的能量通道，悄悄覆盖他的意识，带着温柔的诱惑：“放弃吧，林澈，你永远都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不管你有多少力量，都会搞砸。不如融入墨色，这样就不会再疼了，不会再想起妈妈和小远，不会再自责了……”

“林澈！看着我！” 月羲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星纹能量不再是之前的温和注入，而是强行穿透墨色的包裹，像一道银色的针，狠狠扎进他的意识海，“你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你现在能用法则碎片加固龙脉，能保护聚居点的平民不被魔物伤害，能在宙斯神仆的攻击下护住我和阿朵！你以为妈妈和小远希望看到你这样吗？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希望你用力量保护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星纹能量像一道光，照亮了他意识海深处被遗忘的角落 —— 防空洞里，妈妈最后塞给他灵谷饼时，眼神里不是绝望，是满满的希望，她轻声说 “小澈，要好好活着，替妈妈看看外面的灵脉草重新长出来的样子”；小远推他进防空洞时，喊的不是 “别去”，是 “小澈，活下去，以后要保护更多人”。这些记忆被他刻意遗忘，被心魔扭曲成了 “失望” 和 “指责”，此刻在月羲的星纹能量下，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像一束束光，驱散了意识里的墨色。

“妈妈…… 小远……” 林澈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里的灵谷饼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墨色能量像遇到阳光的冰雪，开始快速消散，启灵境的灵根重新恢复清明，意识海的 “琉璃穹顶” 再次显现，法则光带缓缓旋转，带着稳定的波动。他看着眼前的队友 —— 雷昊的眉头舒展开，眼神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心疼；阿朵的骨饰泛着温暖的褐光，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像在安抚；月羲的脸色更苍白了，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却还在对着他笑，像在说 “你做到了”—— 他突然明白，他不是在重复当年的无力，而是在守护当年没能守护的希望；他不是在辜负妈妈和小远，而是在带着他们的愿望，继续走下去。

“对不起。” 林澈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握紧手中的灵谷饼，声音虽还有点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该把过去藏起来，不该让你们担心，不该被心魔困住。我会好好控制力量，会保护好大家，会用这力量保护更多人，不会再让妈妈和小远失望，也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雷昊走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比往常轻了些，却带着满满的信任，像在传递力量：“早该跟我们说的，把事儿藏在心里，迟早会憋出问题。以后再想起这些，别一个人扛着，老子虽然不懂什么灵根波动，但老子的能量枪能帮你挡魔物，你只管放心往前走，后面有老子呢。”

阿朵的骨饰飘到他的掌心，褐光与他的混沌能量轻轻共鸣，像在确认他的状态：“风沙旅的老人说，‘过去的伤口不是疤痕，是让你更懂珍惜的印记’。你妈妈和小远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走下去。等我们打破了轮回，让灵脉草重新长满废土，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月羲看着林澈恢复清明的眼神，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却悄悄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用袖口快速擦掉嘴角残留的淡血，动作轻得像怕被他发现。她的便携终端屏幕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去，按了好几次电源键，都没能亮起 —— 观察者核心的能量只剩下最后一成，灵根共鸣能力几乎消失，连解析最简单的星纹代码都变得困难，指尖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麻木感。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轮回倒计时结束前，在林澈下次心魔爆发前，完成最后的献祭，彻底清除他的墨色能量 —— 这是她作为观察者的使命，是观衍古神留下的责任，也是她作为队友，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林澈抬头时，正好看到月羲靠在墙上的身影，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还在强撑着站直，对着他笑。启灵境的灵根让他能清晰感知到，月羲的精神力波动极其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心里突然一紧，想起昨晚星纹符传来的银芒，想起她刚才悄悄擦血的动作，想起她一直隐瞒的 “彻底清除墨色能量的方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月羲是不是在用什么伤害自己的方法帮他压制心魔？是不是观察者核心的能量，正在为了他而快速消耗？

“月羲，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精神力消耗太多了？” 林澈急忙上前，想伸手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我没事。” 月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她勉强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试图掩饰自己的状态，“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我们该出发了，轮回倒计时只剩三天，下一个‘黑石聚居点’的火种还等着我们唤醒，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林澈没有再追问，却在转身收拾背包时，悄悄将一丝淡青的承载法则能量，通过地脉气传递到月羲身边 —— 那丝能量很微弱，却带着地脉的温润，能稍微缓解精神力透支的疲惫。他不知道月羲在承受什么，不知道她口中的 “方法” 到底需要多大的代价，却想为她分担一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能量，哪怕只是让她能稍微轻松一点。

土坯房外，聚居点的平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妇女们在溪边清洗灵脉草，孩子们拿着小石子在空地上玩耍，偶尔会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眼神里的警惕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好奇。那个差点被他误伤的小女孩，正被妈妈抱在怀里，手里攥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看到林澈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他挥了挥手，露出了浅浅的笑。

林澈停下脚步，也朝着小女孩挥了挥手，握紧手中的灵谷饼，跟着雷昊和阿朵的脚步，朝着下一个聚居点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像妈妈当年的手，像小远推他的力量，像队友们的信任。

他知道，过往的伤痛不会消失，心魔也不会彻底离开，未来的路还会有更多困难。但他不再害怕 —— 因为他明白，带着伤痛前行，不是对过去的背叛，是对希望的坚守；守护现在的伙伴，不是对过往的遗忘，是对妈妈和小远最好的告慰；拥有力量的意义，不是永远不犯错，是在犯错后，依然能站起来，用力量保护更多人，守护那些没能守护的遗憾，变成继续前行的勇气。

而他身后，月羲看着他坚定的背影，轻轻抚摸着胸口已经暗下去的便携终端，眼神里的决绝比阳光更亮。她慢慢跟上队伍，脚步虽慢，却很坚定 —— 最后的献祭，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让林澈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打破轮回，看到灵脉草重新长满废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