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不敢在那个小镇多待。
她用大婶找零的铜币,在小镇上购买了足够支撑长途跋涉的硬面包、清水和肉干。
然后找到一间便宜的旅店,仔细清洗了多日来的风尘与疲惫,换上了一套从市集买来的粗布衣裙,将原本那身破损的衣衫埋进行囊底层,又用一块灰扑扑的头巾将显眼的长发严密包裹起来。
当她再次走出旅店时,原先那个苍白憔悴的贵族小姐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疲惫、毫不起眼的乡村姑娘。
她不敢耽搁,又去店铺里买来一张绘制简陋的区域地图。
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很快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灰石镇”,以及周边标注的其他小镇:黑齿镇、枯木镇、风语镇……
这些名字无一例外,全都属于莫顿子爵的领地。
她仍然在父亲的掌控范围之内!必须马上离开!
她的指尖迅速划过地图,找到了一条通往东北方向、离开子爵领地边界并通往王都领域的道路。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折叠好塞入怀中,混入那些离开小镇的人流,匆匆踏上了征程。
最初的几天,她日夜兼程,渴了喝溪水,饿了啃干粮,夜间就找个隐蔽的树洞或岩石缝隙蜷缩着休息片刻。
她尽量避开主路,选择平行的林间小径,一旦听到任何马蹄声或大规模的人声,便立刻藏匿起来。
但渐渐地,她发现莫顿子爵张开的追捕网络,远比她想象中更为严密迅速。
一路上的关卡明显增多,有时是穿着莫顿家族纹章皮甲的士兵设卡,有时则是佣兵或私人护卫模样的人盘问,他们盘查的重点,无一例外都是落单的年轻女性。
而且,她经过的每个岔路口、每个小镇的布告栏上,似乎都贴上了描绘她容貌的悬赏令。
虽然画像不是十分准确,但那份足额的赏金,足以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追捕的压力无处不在,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让她之后的日子几乎无法安然合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搜索的队伍正变得越来越频繁,盘查的哨卡越来越靠近边界线。
……
“喂!你!站住!”
一个粗鲁沙哑的嗓音喝到,让艾莉娅浑身一震。
艾莉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停下脚步,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粗糙的衣角。
“说你呢!”声音逼近,一个满脸横肉、腰间挎着弯刀的佣兵拦在了她面前,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干什么的?去哪儿?”
“去……去风语镇探亲。”艾莉娅的心脏狂跳,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沙哑,这是她一路上观察学来的。
“探亲?”那壮汉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绕着她走了一圈,“一个人?叫什么名字?亲戚叫啥?”
“我叫……莉娜。”艾莉娅胡乱编造着名字,感觉对方的视线像粗糙的大手刮过她的皮肤,“去找我叔叔……汉克。”
壮汉狐疑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低垂的脸上找出破绽,周围几个同样佣兵打扮的人也围拢过来,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一辆运货的马车车轮陷入了泥坑发生了侧滑,货物散落一地,顿时堵塞了道路。
“妈的!真会找麻烦!”拦路的壮汉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烦躁地对着艾莉娅挥了挥手,“快滚快滚!别挡着路!”
艾莉娅如蒙大赦,立刻低头,加快脚步想要穿过这个临时的哨卡。
然而,就在她即将越过那群佣兵的时候。
“站在那里!”一声冰冷、更具权威性的喝令从侧后方响起。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也传来呼应:“站住!”
“围起来!”
霎时间,数十名身穿莫顿家族纹章皮甲、手持制式武器的护卫,以及更多被赏金吸引来的佣兵,从道路两旁的土坡和林地中涌出,刀剑出鞘!
艾莉娅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
她猛地回头,只见更多穿着莫顿家服饰的人影正呈扇形快速包抄过来,组织严密,行动迅捷,远非之前遇到的散兵游勇可比。
被发现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跑!
她不顾一切地发力,向着前方那片象征着自由的领地边界狂奔而去!
身后杂乱的呼喝声、脚步声、犬吠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隐约闻到飘来的追兵队伍中猎犬那湿热的腥气。
“在那里!”
“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子爵有令!必须抓活的!”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娇健的身影掠过一片灌木,穿过一条浅浅溪流。
前方不远处,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代表莫顿子爵领土边界的那块陈旧界碑!
然而,就在此刻!
十几道身影如鬼魅般从界碑旁的密林中疾窜而出,气息沉稳凌厉,彻底堵死了她最后的前路。
他们手中的兵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这些人,是真正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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