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转换至王都。
巨大的穹顶之下,人声如同沸腾的熔炉,轰鸣声几乎要掀开拍卖行的屋顶。
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香水味、熏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财富和权力的躁动气息。
无数道目光,贪婪的、好奇的、志在必得的,全都聚焦于会场正中央那庞然巨物之上。
一头死去的白龙。
它静静地趴伏在那里,体长接近二十米,灰白色的庞大身躯即便在死亡后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体表覆盖的坚硬鳞片在魔法灯光的聚焦下闪烁着冷冽如冰原的光泽,巨大的蝙蝠状翅膀无力地收拢,头部低垂,那双据说能冻结灵魂的双眼紧闭着,一对尖锐的犄角向后弯曲,显得狰狞而古老。
它的四肢粗壮,锐利修长的爪子在无意识下还刮花了特制的石板地面,长而蜿蜒的尾巴盘踞在一旁。
它身上布满了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但最触目惊心的,是颈部那道几乎将其斩断一半的巨大创伤,无疑是它的致命伤。
“肃静!请各位肃静!”
拍卖台上一名衣着华丽、嗓音洪亮的主持人用力敲了敲手中的木槌,脸上洋溢着职业性的、极具感染力的热情笑容。
“没错!尊贵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没有看错!”他张开双臂,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这就是传说中的巨兽,翱翔于远古神话与噩梦之中的存在,五色恶龙之一——白龙!”
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哗,惊叹声、抽气声、兴奋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金色黎明星光拍卖行今日,唯一的一件拍卖品!”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就有人高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不满和急切:“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么多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带了足以买下半个城市的金币!就这一件拍卖品?怎么够分?!”
主持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着一丝狡黠。
“噢!这位尊贵的客人问得非常好!如此巨大、如此珍贵、如此……独一无二的拍卖品,怎么能用如此简单的方式进行拍卖呢?”他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为了完美地解决各位大人的烦恼,我们拍卖行非常荣幸地请来了一位大师,全国,不,或许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分解大师,‘金手指’莫里斯先生!”
灯光瞬间打向后台入口,一个穿着朴素皮质工作服、身形干瘦、眼神却异常锐利清澈的老者缓步走出。
他其貌不扬,与周围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当他出现时,场内的嘈杂声反而降低了许多,变成了充满期待的窃窃私语。
“或许有朋友对莫里斯大师的名头感到陌生,”主持人用充满敬仰的语气介绍道,“请允许我僭越地介绍一下。莫里斯大师,是我国唯一一位将【分解】技能锤炼至满级,并完成了超凡蜕变的圣手!如果说这世上存在天才,那莫里斯大师,便是专为‘分解’而生的天才!在他手中,就算是最普通的材料其价值也将得到最极致的升华!”
聚光灯下,莫里斯大师只是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周围的狂热与他无关。
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落在了那具龙尸之上。
“那么,现在,请将场地交给莫里斯大师!”主持人高声宣布,“让我们一同见证,这化腐朽为神奇,化整体为至宝的——分解的艺术!”
“哗——!”掌声和欢呼声雷动。
莫里斯大师静立龙首之前,那双被称为“金手指”的手并未直接触碰鳞片,而是虚按在空中,仿佛在抚摸一件无形乐器的琴弦。
下一刻,淡淡的光芒自他掌心浮现,迅速蔓延至整个龙躯。
与寻常的那种分解技能不同,莫里斯大师蜕变后的技艺更像是一场精妙绝伦的外科手术,兼具了效率与无与伦比的观赏性。
随后,他的手指开始挥动,奇迹也随之发生。
龙鳞如同深秋的落叶般,顺应着翩然旋落,自动依循大小与光泽,层叠铺展,在空中形成一片片闪烁的、流动的银色瀑布,最终整齐地码放成一摞摞完美的矩阵。
龙皮被完整地“蜕”了下来,巨大的皮囊轻盈地悬浮,舒展,没有一丝褶皱,其上的古老纹路在魔法光晕下清晰可见。
最为震撼的是龙血的采集,无数颗殷红的血珠自主地从血管中渗出,如同挣脱了引力,逆流而上,汇成一条条细小的、璀璨的红色溪流,百川归海般注入下方早已备好的水晶器皿中。
整个过程一滴未洒,那汇聚的瑰丽红色在透明的水晶中荡漾,蕴含着磅礴而原始的生命力量。
坚韧的龙筋被轻柔地抽出,大块的龙肉则根据肌理被完美地分割开来,龙爪与龙牙也都各自静静地悬浮于空,寒光凛冽。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却充满了撼人心魄的力量与美感。
会场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夺去了心神,忘记了呼吸,只有眼中倒映着那流转的月华与分离的龙之宝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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