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廿九年春三月,饶乐水畔。
草长莺飞,万物竞发。
一股淡淡的离愁飘荡在化冻的河水两岸。
如今已经荣升河东节度都知兵马使的王思礼拜了又拜,虎目含泪有些哽咽道:“大将军,某这就去了!”
李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珍重!”
军中汉子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即便再是不舍,也只能翻身上马。
这次河东军能有近两万儿郎回返,李固功莫大焉。
就连他王思礼这条命也是靠着对方袭营才捡回来的。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朝廷一纸调令,他就只能率军回返。
李固轻叹口气。
前两日安禄山、史思明两位义兄已经回转范阳。
裴玢昨日也在此地南下卢龙。
李祎更是在刚开春,便带了辛云京直接回了长安。
当初浩浩荡荡的十数万大军,已是星流云散。
朝廷关于此战的各方博弈持续了近两个月时间。
李祎代表的宗室军方与李林甫代表的宗室外朝的话语权最大。
但其他各派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特别是这次战果实在太大,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糊弄过去。
最后是检校侍中牛仙客病亡,彻底打破了朝堂平衡。
作为李林甫的应声虫。
其虽平日声量不大,但其一死,还是在外朝形成了不小的权力真空,而首相也因此失去了对北地战事封赏绝对的话语权。
李隆基一道圣旨,便将李适之召入长安。
全面接替牛仙客的职位。
检校侍中兼兵部尚书。
而幽州则被一分为二。
设范阳节度使,兵额六万,治范阳,安禄山为节度使,史思明任节度副使。
自此开创胡人将领任一镇节度的先例。
设平卢节度使,兵额三万,治柳城,辛云京任节度使、兼领安东都护。
其虽荣登高位,却被彻底清除出了朔方体系,辛氏辛苦在军中打造的根基荡然无存。
而且其弟辛杲京几乎成了似之前杨洄般的废人,失了军中臂助,恐怕在平卢也是如履薄冰。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领河东。
同时开创一人双节度的先河。
其麾下正兵兵额超过十万,成为全大唐最有权势的军方将领。
薛楚玉追赠魏州都督。
薛嵩因功授云州刺史,但其以守孝为名,辞官不受。
崔乾佑升大同军使,彻底进入中高级武将序列。
裴玢升了中郎将,可裴旻却是原地打转,只赏赐了不少财货。
“大王!臣....也先行....告退了。”
还挂着射雕都督头衔的韩布说起话来有些别扭。
唐人的规矩可真是多啊,又难学。
可以大汉兵仙为榜样的韩都督却是咬着牙坚持。
如今学生已成草原霸主,他也不能掉队。
这个冬天,李固除了隔空与李林甫等人打嘴仗外,主要的精力就是花在了契丹、奚两族的定牧之策的实施上了。
地图摊开。
现在名义上归李固管辖的范围极为广大。
从最西北的突厥右厢之地,到奚族旧地饶乐都督府,越过金山,然后是契丹旧地松漠都督府,再穿过渤海国旧地,东边直达大海。
东西横跨超四千里。
南北跨度也有千里。
如果再加上北边基本处于放养状态的黑水都督府与室韦都督府,还有南边安东都护府旧地的三不管区域,则也有四千唐里有余。
“老师辛苦了!”
李固温言抚慰。
如今饶乐水畔生活放牧的可不止奚族,还有迁来的契丹与各种杂胡。
以后在这片广袤土地上,没有种族之分,只有以旗帜划分的地域之别。
趁着大战刚过,李固的威势达到极点,这融合工作才能快速推进。
而韩布则是在这里强力推行此策的合适人选。
可饶是如此,也是困难重重。
李固特意派了一半宫卫射生手随行,保护其安全。
投降归附的两个契丹夷离堇被派到建安州那边去抢地盘了。
趁着大舅还没正式赴任,先把几个关键的出海口占住再说,反正已被大唐荒废许久,不算什么犯忌讳的事情。
没捞到仗打的李晟与崔旰则去了北边。
去室韦、靺鞨等地晓谕各部。
草原换了新主人,准备要有新规矩,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若是遇到抵抗,当然是立即镇压。
东边的泥礼的邻居换成李守忠。
渤海国游牧不多,主要是渔猎为主,而且有大量农业人口,定牧工作压力较小。
而李固等送完人,就要回返松漠州契丹旧地亲自坐镇。
那里地域广大,牧民最多,可能产生的反抗也是最多,必须自己来。
但任务最艰巨的还要数李光弼。
他被李固一脚踢到突厥右厢之地吃沙子了。
漠北的互相攻杀还没消停,但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必须有一心腹重将驻守以防止战火延烧,同时要是有可乘之机,便可挥军北上,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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