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王后军大营。
中军帐里灯火通明,数十名署吏往来奔走,无数传令兵进进出出。
此时主位之上空空荡荡,往日在此安坐的老人已然不在。
所有军令如今都出自右侧第一位的中年男子。
正是朔方都知兵马使辛云京。
他们兄弟本也想随李固大军东进。
如此建功立业的机会哪能错过?
虽在外甥麾下听差有些没面子。
可比起更大的官位来说,这又算个什么?
但事与愿违。
李祎出面将他们留下了。
没两日。
又一场大雪下来。
信安王便支撑不住,病倒榻上。
辛氏兄弟这才明白,当日李祎殿下身体已是到了极限。
他从关中带来的各路人马,经过这些日子的战争历练,虽有些起色,但比之边镇强军还是差得太远。
单单如此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禁军之中多勋贵子弟,各级将官根本就是来镀金的。
别说指挥大兵团作战。
就连纸上谈兵的本事都稀松平常。
当日能合围李延宠。
一方面靠的是他李祎化腐朽为神奇的超高指挥艺术。
而另一方面则全仰赖安禄山的范阳军。
奚族这个老对手,他可太熟悉了。
这才一举建功。
可如今局面,如何能让李祎将大军交付出去?
但平灭契丹又需大军悍将。
于是本部人马只剩一千大几的辛氏兄弟便入了其法眼。
这二人出身将门世家,又在朔方多年,已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二弟,柳城乃大唐深入草原腹地的唯一依托,万万不可有失,你明日便率五千精锐进驻!”
兄长辛云京的话让辛杲京有些气馁。
没有随大军东出也就罢了,现在连后军的活计都丢了。
柳城是要紧。
但现在已经沦为大后方了。
如何还有军功可立?
“大兄!小小柳城何须五千人马?再说城内不是还有两千平卢军吗?某只带咱们朔方本部人马过去即可!”
辛云京皱眉摇头:“弟切莫大意......你难道忘了武周旧事?黄獐谷与东峡石谷前后两战,近二十万大军被契丹覆灭,自王孝杰以下,殉国战将超过二十八位!其影响之恶劣,甚至超过薛仁贵大非川!”
当年唐朝名将收割机论钦陵携大胜之威,如秋风扫落叶般攻占西域之地。
正是王孝杰率大军收复故地。
谁知他转头就在幽州被契丹教做人。
甚至自己在被围后也掉崖而死。
不免让人唏嘘感叹。
“若不是后军也身负重责,为兄至少要给你一万人马!”
辛云京目光灼灼看了过去。
信安王满打满算从关中带来了差不多四万人。
毕竟北衙禁军与各处守捉也不可能抽调一空。
现在范阳军那边近两万人东进。
沿途兵站、辎重线路的护卫等工作也需人手。
五千精锐已是他能派出去的最大兵力。
“弟明白了!明日某照做就是!”
辛杲京老老实实行了个军礼。
但其心中依然有些嫌弃兄长太过谨慎。
没办法。
他俩打小就是如此。
就像阴阳两面。
一个心细如发,一个粗豪大气。
一个强于军略,一个勇猛无双。
上阵亲兄弟,绝对是最佳组合。
第二天。
两军分道扬镳。
后军主力在辛云京的率领下继续缓缓东进。
而辛杲京则掉头往南。
一日夜后。
五千精锐进入柳城。
入眼尽是胡虏,汉儿竟是少数。
“这他娘的不就是受降城嘛~~”
辛杲京低声喝骂。
突厥覆灭期间,大量部族内附。
大唐命边镇在水草丰美之地筑受降城,数量尤以朔方为最。
全其风俗,完其部落。
就相当于用夯土城墙把帐篷围起来了而已。
牧民该干嘛干嘛。
只是朝廷发布调令要去打他们曾经的兄弟们时,必须随大军出征。
低矮的土围子。
乱七八糟的榷场。
还有空荡荡的衙署。
安东都护府治所经过数次迁移,好不容易搬到了这里,如今大战起,又搬回范阳了。
“你们也要走?!”
辛杲京怒视几个平卢军校尉,马鞭都扬起来了。
“本将麾下可都是客兵,帮着守城来的!你们反倒要跑?这是何道理?”
几个校尉面面相觑,面对这位高了好几级的朔方大将,小心辩解。
“是李使君的将令,我等不敢不从啊。”
“将军莫怪!只因幽州如今防守空虚,各处关隘都是人手不足........”
........
你一言我一语,还都说的句句在理。
辛杲京冶挑不出错来。
“我他娘的就不该入城!”
当日要是不贪图舒适,只在城外扎营的话,说不得李适之还不敢如此干脆将剩下的平卢军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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