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平城宫。
橘诸兄似是一夜老了十岁。
漆黑的月代头上,平添了无数根白发。
其下首黑压压跪了无数贵族公卿。
正是被李固放回来的大野东人、藤原清河等人。
左右两列太政大臣全都死死瞪着诸人,双目充血,睚眦欲裂。
“巴嘎~!汝等还有脸回来!?”
“当剖腹以谢橘殿,以谢天皇!”
“一帮卖日求荣的和奸!!”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极尽侮辱之能事。
大伴仲麻吕忍受不过,起身抽刀相向:“你们这帮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怎知我等如何忍辱负重?!”
“混账!!分明是贪生怕死!”
“小人焉敢拔刀?!”
.......
藤原清河冷笑不语。
大野东人双眼微阖,似是听不到周围嘈杂之声。
晁衡脸色悲苦,只能连连叹息。
而提前回来的吉备真备倒是不见踪影,也不知是不是已被群情激奋的诸位大臣给“天诛”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匆匆。
“诸君!如此喧闹成何体统,不怕搅扰到陛下吗?”
一清瘦老者缓步而来。
其率众而来,威风凛凛,远处更有金铁交击之声。
一直沉默的橘诸兄双眼猛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来人是正三位的大纳言——阿倍宿奈麻吕。
晁衡亲叔叔。
审议诏令,发布敕制,相当于大唐中书门下平章事。
如今橘诸兄以左大臣总览朝政,但右大臣与内大臣之位空悬。
大纳言已是朝廷二号人物。
这也就罢了。
起身后跟着的不光有阿倍氏、大伴氏公卿子弟,他们多在京城任职,特别是五卫府中,掌控军权,关键是藤原氏的余孽也一并跟来了。
“大纳言,此乃何意?”
阿倍宿麻吕缓缓道:“来协助橘殿扶大厦于将倾。”
“哦?”
橘诸兄降阶而下:“汝准备如何协助于吾?”
大纳言走至殿中。
跪着的藤原清河、晁衡等人纷纷起身,围拢左右。
“当然是一同入宫觐见陛下。”
橘诸兄怒声道:“汝要逼宫,做那乱臣贼子?”
阿倍宿麻吕面上古井无波:“将国家陷入此危局之人,似乎不是老夫吧,您说呢?橘殿下。”
“你!”
橘诸兄手指颤抖,脸皮气得青紫。
“你们这是早有预谋!!”
“昨日因,今日果。”
阿倍宿麻吕幽幽道:“橘殿对藤原四家赶尽杀绝之日,就是德行丧尽之时,您当有所觉悟!”
橘诸兄狠狠看向大野东人。
“你说!!还要当他们的帮凶?!”
虽为沙场宿将,但大野将军被这么一瞪,瞬间有些气馁。
其出身寒微。
如没有对方大力提拔,最多就是当个令制**团正将,说不得哪日就要死在虾夷刀下。
“橘.....橘殿,我也是为.....为您为陛下考虑啊~全国战兵的性命与我个人荣辱,孰轻孰重,您应当清楚。”
他刚开始还有些心虚,但按照李固那套理论顺嘴说出,倒是越来越理直气壮。
橘诸兄差点被气笑。
“你功劳这么大,这左大臣之位,给你坐!如何?!!”
“这......”
大野东人被这么一骂,最终还是羞愤难当,掩面而退了。
此时藤原清河冷哼一声:“橘殿,唐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之事就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你有王家血脉,自有体面予你,国主那边也好收场。”
橘诸兄咬牙切齿道:“摇尾乞怜,断脊之犬!唐人未至,这陛下尊号都被你削了,还不是乱臣贼子!?”
“少废话!”
大伴仲麻吕越众而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你还是横加阻拦,莫怪我刀下无情!”
橘诸兄也抽出佩刀,指着对面,满脸决然:“想见陛下?!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
此人虽降臣阶,名义上已不是王室成员,但毕竟从血脉上讲,与天皇同出一源。
这在日本就是神圣象征。
要真将此人杀死,难保不会落下一个“弑神”的名声。
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诸家年轻子弟虽勇,但没有长辈允准,谁也承担不起如此后果。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
有内侍匆匆而来。
“陛下请左大臣、大纳言,遣唐正副使入宫觐见。”
橘诸兄狠厉的表情瞬间变得凄然。
“陛下!不可啊,陛下!”
他不顾礼制仪容,狂奔而去。
阿倍宿麻吕与藤原清河等人对视一眼,按照地位次序,施施然随内侍入宫。
留在此处的橘诸兄一系大臣全都如丧考妣,纷纷高呼:奸臣当道,国将不国。
圣武已面南称孤近十六年。
可他自小便体弱多病,经常不能理事。
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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