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霜的船队主要继承自扬州俞家。
当年最鼎盛时,近万石的海舟远趋大食海,直接与波斯、大食商人做生意。
天竺、狮子国、室利佛逝都是跑熟的路线。
可自从其外祖去世后。
子孙不肖。
竟是没一个吃得跑船之苦的。
点红偎翠都是高手。
升帆操舵屁都不会。
更别说夜观天象,指引航路了。
如果不是她挽大厦于将倾,叱咤七海的俞氏船队就要星流云散。
即便如此。
十数艘旗舰级别的远洋船,也被变卖了个干净。
如今的裴大海主,只能以跑日本、新罗航线为主。
甚至还要接点内河漕船的业务才能维持开销。
从幽州回来,短暂停泊母港。
她听说伯父裴宽任了河南尹,协助韦明府提点漕运事宜。
俞家借此之便,当然少不了活干。
但裴凌霜却并不甘心于此。
内陆的小河沟如何能填满她对大海的渴望?
如若不能像先祖那样纵横天下,立不朽功业。
那乘风破浪,驭百海之怒涛,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重新恢复当年俞家船队的盛况,征服广阔南海就是其要做的第一步。
薛家的船队偷偷往南边跑,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次终于被她抓住了踪迹。
可实在没想到。
迎接她的不是什么隐秘的贸易路线,而是暂时被软禁。
被数艘战舰连带上百艘走舸挟持到港口后。
停泊了半天也没人来见她。
薛嵩更是影子都没有。
可他的船就停在不远处。
裴凌霜也不着急。
琼州这地方她知道。
并没有在主要贸易路线上,但却是海盗的绝佳藏匿之所。
朝廷对其一直处于放养状态,上面有几个羁縻州,由俚僚大豪酋掌管。
她今日此举,怕是撞破了薛嵩与对方的某些图谋。
而如何处置自己这位“不速之客”,双方意见不统一。
当夜。
她和衣而卧,宝剑在怀。
作为龙华军使裴旻唯一的女儿。
裴凌霜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
薛嵩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她一根指头。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该有的防备还是必须的。
他合作的对象无非就是这岛上的大豪酋。
定是不满其突然出现,破坏了双方的计划。
嘁!
眼中全是利益。
本海主在乎的是这点钱吗?
等薛家小子过来说话,定要其好看!
唯一让她有些吃不准的是那几艘战舰。
看样子。
竟与扬州镇海军所用形制颇为类似。
难道还有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也在?
甚至还与朝廷有关?
有官面人物在,那她就更不怕了。
就是权倾朝野的李林甫。
见了裴家人,也要给三分薄面。
翌日一早。
木兰舟旗舰甲板之上。
李固跟薛嵩登船而来。
只见裴凌霜一身劲装跽坐正中波斯翻花厚毯之上。
身侧博山炉。
面前赤霄古琴。
她双手轻抚。
曲转悠扬。
“裴.....大海主,昨日......”
李固话刚说一半。
一点寒芒突袭而至!
“铛!”
“锵!”
两声金铁交击,一缕发丝掉落。
五行子中剑术最好的无金出手,挡下了第一剑,但却被马上逼退。
而李固这才反应过来,抽出瓷戮,接下了第二剑。
但裴凌霜的第三剑却是无计可施,只能被削掉头发。
薛嵩在旁边憋笑。
李固心中恼恨。
这厮怪不得刚才要落后两个身位的,原来早就知道这裴十二要动手!
要是把五行子都叫上来,应该不至于丢这个大脸了。
“家父号称大唐第一剑圣,某悉得其真传,能在‘无回剑’下走上一招的,天下不过十指之数。”
裴凌霜侧身反手持剑而立:“你是何人?”
李固本就是箭术无双。
剑法刀术虽在毗沙演武堂恶补过一阵,也算是登堂入室,可如何能与眼前这位相比?
输得不冤。
刚才被削掉头发的些许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把人家堵到船上一天,也该让裴大海主顺顺气。
“这位就是号称长安第一美少年的驸马都尉,李固了。”
薛嵩的介绍内容显然憋着坏。
但裴凌霜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些。
“你就是打赢了嶲州之战,全灭吐蕃六万大军的李全忠?!”
“额~~裴家.....”
“叫我十二便好,如今咱们几家生意上来往不少,算是同辈。”
她收剑入鞘,缓缓道:“剑名‘无回’,没有得到战果,它绝不回鞘,刚才多有得罪!”
李固也将佩刀收起:“刀名‘瓷戮’,是家兄所赠,有幸与天下名剑切磋,虽败犹荣。”
“你乃沙场大将,万人敌;而我这是杀人技,最多百人敌尔,李兄不必过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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