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青梧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缓缓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痛感——魂体仿佛被撕裂后又强行粘合,每一寸都传来源自存在本源的剧痛与虚弱。紧接着,是感知。她“听”到了,不,是“感觉”到了无数细微、温暖、充满担忧与希冀的波动,正轻柔地环绕着她,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抚慰着她受创的魂核。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或许只是一种感知的聚焦。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永恒旋律峡谷那座新建的前哨核心处,身下是光语灵们用最纯净的声波与极光编织的疗愈温床。以长老“辉”为首,数百名光语灵正环绕着她,它们的光芒柔和地同步闪烁,将自身精纯的“存在之力”毫无保留地输送给她。
“守望者……您终于醒了……”辉长老的意念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我们感知到平原方向的恐怖冲击,赶去时,只发现您昏迷在绝对死域的边缘……您的魂体,几乎要消散了……”
沈青梧想开口,却只发出一丝微弱的精神涟漪。她内视自身,情况确实糟糕。魂体布满裂痕,轮回心盾黯淡无光,连轮回裁决之戒上的混沌宝石都显得有些浑浊。强行施展“终焉之断”并硬抗那法则冲击,代价远超想象。
但她的意志依旧清明。她立刻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光……白色的……”她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意念,传递给辉长老。
辉长老的光芒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您也看到了?!我们还以为是濒临消散前的幻觉!那点纯白之光,它……它就在缄默平原,不,是那片新生的‘无’之域中心!它没有消失!”
“它是什么?”沈青梧追问,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与好奇。在绝对的虚无中诞生的光?这违背了她对虚无之潮的所有认知。
“我们……不知道。”辉长老的意念充满困惑与敬畏,“它似乎不受虚无的影响,甚至……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的‘无’,转化为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有’。但那‘有’并非我们世界的物质或能量,更像是一种……‘信息’?或者说……‘可能性’?”
在吞噬一切的“虚无”中,孕育着承载“信息”的“可能性”之光?
这个念头让沈青梧魂核震颤。她强撑着坐起身,不顾光语灵们的劝阻,目光投向西北方向。尽管隔着距离与岩壁,她似乎都能“看”到那片令她心悸的绝对死域,以及死域中心那点顽强闪烁的纯白。
“我必须再去一次。”沈青梧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点光,或许是比巨型吞噬者、比灰白奇点更关键的存在,甚至可能关乎整个多元宇宙危机的真相!
在光语灵们担忧的“目光”中,沈青梧勉强修复了轮回心盾的基础防御,将残存的魂力注入裁决之戒,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秩序领域,再次朝着缄默平原——如今的“无之域”飞去。
再次抵达边缘,感受更加直观。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仿佛一步踏入就会永恒迷失。唯有中心那点纯白之光,成了这片“无”中唯一的坐标与“存在”的证明。
沈青梧小心翼翼地靠近,裁决领域在“无”的环境中消耗巨大,范围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周身。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受到那纯白之光的奇异。
它并不耀眼,反而十分柔和,却拥有一种穿透一切“虚无”的特质。它确实在吸收周围的“无”,转化为一种极其稀薄、近乎不存在的“介质”,而光点本身,似乎就是由无数复杂到极致的“信息”构成。
终于,她来到了光点面前。它只有指甲盖大小,悬浮在“无”中,缓缓旋转。
就在沈青梧试图用神识触碰它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流,无视了她的防御,直接冲入了她的意识海!
· 破碎的星辰在哀嚎,被灰色的潮水吞没。
· 强大的神明在怒吼,神国崩塌,神格被侵蚀成空壳。
· 无尽的文明史诗在瞬间被翻到最后一页,然后书页化作飞灰。
· 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没有任何情感与目的的“归零”意志,如同程序般执行着抹除一切的命令。
· 而在那“归零”意志的最深处,在那无穷的虚无之后,她惊鸿一瞥地“看”到了……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浩瀚无边的、由无数不断生灭的几何结构组成的……“海洋”?或者说是……“背景板”?
“呃啊——!”沈青梧抱住头颅,魂体因无法承受这超越理解的信息而剧烈颤抖,刚刚稳定的伤势再次恶化,魂血从七窍中溢出。
这光点,根本不是一个物体!它是一个……“记录者”?一个在“虚无”执行抹杀任务后,意外残留的、记录了被抹除对象部分信息的“信息奇点”?或者说,它是“虚无”吞噬过程产生的一种……“信息残渣”凝聚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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