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天,依旧是那般昏沉。但自归墟之眼被封印,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吞噬感已然消失,连带着空气中躁动的阴气都平和了不少。虽然满目疮痍,但总算有了点“秩序重建”的苗头。
沈青梧一行人此刻正站在原本阎罗殿所在的、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的酆都核心区域。老疤踢了踢脚边一块刻着“公正严明”(现在只剩下“正明”俩字)的牌匾碎片,啧啧有声:
“啧啧,你说这帮孙子,搞那么大阵仗,图个啥?现在好了,老巢都让人……呃,让保洁大佬给扬了。”他凑近沈青梧,独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丫头,俗话说得好,乱世出……那啥!现在地府群龙无首,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你看,你手握三生石,等于拿了地府最高权限钥匙,实力又这么顶呱呱,不如……咱们把这摊子接过来?”
沈青梧正以内视之法检查着与三生石彻底融合后的魂体状况,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兴趣。”
“别啊!”老疤急了,“你想想,当了这地府老大,那得多威风!到时候,疤爷我给你当个副手,咱们把地府好好整顿整顿!首先,把那忘川河的水质搞上去,太浑浊了,影响地府形象!再把那奈何桥拓宽一下,老是堵鬼!还有那孟婆汤,得搞个品牌升级,弄几个口味,原味、香辣、酸甜……”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酆都之巅,指点江山的美好未来。
无名在一旁默默擦拭着他的剑,闻言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幽火的兜帽动了动,仿佛在无声地表达“……你开心就好”。
沈青梧终于结束内视,淡淡瞥了老疤一眼:“你想当,你去当。”
老疤一噎,讪讪道:“我……我哪行啊!我就是个粗鬼,打打杀杀还行,管理这么大一摊子,非你莫属啊丫头!”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请……请问……是沈青梧,沈大人吗?”
几人转头,只见一个穿着低级文官服饰、抱着厚厚一摞卷宗、脑袋上还沾着灰尘的小鬼吏,正紧张地看着他们。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同样穿着破烂官袍、面带惶恐的地府原中底层官吏。
“你是?”沈青梧问道。
那小鬼吏噗通一声跪下,后面呼啦啦跪倒一片:“卑职乃原阎罗殿文书房主事,姓文,名不成,武不就,您叫我小文就成!”他声音带着哭腔,“沈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阎罗天子……啊呸,是那逆贼伏诛,禁典派也树倒猢狲散,可地府不能一日无主啊!如今六道轮回运转滞涩,各地冤魂无人审理,恶鬼趁机作乱,忘川河堤年久失修眼看就要决口……百废待兴,百废待兴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怀里那摞比他魂体还高的卷宗往前推了推,上面写着《地府积压案件汇总》、《轮回通道堵塞报告》、《忘川水利工程预算(急需)》……
老疤一看那厚厚的卷宗,独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我的个亲娘嘞!这么多事儿?!”
小文主事泪眼汪汪:“这还只是最紧急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比如上古时期某个大能转世时少喝了一口孟婆汤,导致现在阳间某个家族天生带点前世记忆,整天嚷嚷着要复国……还有,牛头马面上次因为绩效奖金分配问题打起来了,现在还在医疗司躺着……”
沈青梧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政务”,揉了揉眉心。她宁愿再去跟渊影打一架,也不想碰这些。
老疤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一把搂住小文主事的肩膀(差点把对方魂体搂散),摆出一副“我很可靠”的架势:“小文啊,别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看见没?”他指向沈青梧,“这位,就是新任的……呃……地府临时特别行政顾问,兼轮回系统总工程师,兼忘川河道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沈青梧,沈大人!”
沈青梧:“……”
无名:“……”
幽火:“……”
小文主事及众鬼吏:“!!!”(虽然头衔长得有点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老疤继续忽悠:“沈大人日理万机,这种具体事务嘛……就需要我们这些得力干将来分忧了!从今天起,地府成立 ‘灾后重建与秩序恢复临时指挥部’ !我,老疤,任总指挥!无名同志任安全顾问,幽火同志任情报顾问!小文你啊,就还干你的老本行,负责……文书工作和协调!”
他大手一挥,颇有气势:“现在,我宣布指挥部第一号令:所有鬼员,立刻投入工作!先把这些卷宗分类!紧急的、重要的、可以缓一缓的,分清楚!那个谁,去把还能用的桌椅板凳找出来!咱们指挥部,今天就算正式挂牌成立了!”
众鬼吏被老疤这突如其来的“王霸之气”震住了,加上确实群龙无首,见沈青梧没有反对(主要是无语),便纷纷行动起来,居然真的开始在一片废墟中收拾整理,颇有几分热火朝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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