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由亿万生民血泪铸就的皇冠,重量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压垮。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断裂声,在地宫中骤然响起。
不是金石之声,而是某种灵魂层面的碎裂。
赵咸鱼猛然回头,只见凤玦身上最后一道虚幻的龙魂锁链应声而断。
他闷哼一声,俊美如神只的面容瞬间煞白,可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无法直视的金色纹路,如烧熔的黄金,从他的心口处猛地炸开,沿着他的经脉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金光所过之处,他的皮肤变得近乎透明,仿佛整个人都成了一尊即将被神力撑爆的琉璃玉器。
“凤玦!”赵咸鱼心头一紧,瞬间冲到他身前。
他却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着,任由那毁灭性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赵咸鱼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他额头那道新生的、复杂而玄奥的金色纹路。
那纹路滚烫,却又蕴含着一种她无比熟悉的、源自大地的脉动。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他不是在毁灭龙脉,而是在解放龙脉。
将那禁锢于皇室血脉中千百年的所谓“天命”,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龙脉,从来不是天赐的尊贵,而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路。”
凤玦的眼眸中映出她惊愕的脸,虚弱地笑了:“你的路,才是天下苍生的路。”
就在此时,地宫的石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陛下!公主殿下!”
满朝文武蜂拥而入,他们衣冠不整,神色惊惶,仿佛天塌地陷。
为首的吏部尚书张敬,双手颤抖着,高高捧着一卷破损泛黄的丝帛,那正是先帝遗诏的残页。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地嘶吼道:“公主殿下!找到了!地宫密室里……先帝的亲笔!遗诏上说,‘龙脉非一姓之私,乃万民之所向’!还附有龙脉堪舆图!公主您……您身上的金纹,与这龙脉的走向,完全吻合!您才是天命所归!”
所有官员齐刷刷地跪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请公主殿下顺应天命,执掌龙脉,登临大宝!”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狂热。
他们终于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异变,找到了一个可以理解和接受的理由——天命。
赵咸鱼的目光从那张残破的遗诏上扫过,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缓缓走上前,从张尚书手中接过了那张被无数人视为至高法统的纸。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走到了地宫角落那片象征着她一切起始的稻田边,将那张遗诏残页,轻轻投了进去。
遗诏触碰到湿润的泥土,并未燃烧,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化作点点金色的飞灰,融入土壤。
而在那灰烬落下的地方,一株嫩绿的新芽,竟破土而出,舒展开脆弱的叶片。
“真正的诏书,不在纸上,也不在君王口中。”赵咸鱼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它写在每一寸耕作的土地上,写在每一个百姓的心上。”
话音未落,一道阴冷的黑影猛地从角落的阴影中窜出,带着怨毒至极的尖啸,直扑向力竭的凤玦!
“朕才是天命!朕才是龙脉的主人!”
是沈青崖的残魂!他竟还未完全消散!
那残魂化作一缕黑烟,眼看就要钻入凤玦的眉心。
满朝文武惊骇欲绝,却无一人能动弹分毫。
赵咸鱼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随手从身边抽出一根金黄的稻芒,屈指一弹。
那根看似脆弱的稻芒,裹挟着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如一道破开黑暗的利箭,精准无误地钉在了那缕黑烟之上。
黑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被那根稻芒带着,死死地钉在了地宫一面古老的铜镜上!
镜中,沈青崖的怨魂扭曲挣扎,却怎么也无法脱离。
而他的倒影,在镜中化作了万千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那些都是他治下曾经哀嚎的百姓。
赵咸鱼缓缓转身,望着镜中的怨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百姓是稻种,只能任由你播撒、收割?”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那我偏要让他们自己选,选种什么田,成什么果!”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右手。
是凤玦。
他已站直身体,全身的金纹渐渐隐入皮下,只留眉心一点朱砂般的印记。
他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地宫深处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
他握着她的手,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龙椅扶手之上!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瞬间从她的掌心爆发!
金色的纹路以龙椅为中心,如蛛网般疯狂蔓延,顺着扶手,爬上宫墙,冲出地宫,覆盖了整座皇宫!
下一刻,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发生了。
皇宫的每一块青砖,每一片琉璃瓦上,都缓缓浮现出一个个或清晰或模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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