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喧哗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死寂之中,唯有针尖穿透陈年绢布时那一声细微的“噗”,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寂静被打破的瞬间,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划破了长街的空气。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身着早已洗得发白的旧布衫,竟拨开人群,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赵咸鱼的面前。
她双手高举着半幅绣品,那上面龙凤的轮廓尚未完成,却已能窥见当年惊人的华美。
“沈金针!是神针堂的沈金针!”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这可是御前绣娘,三十年前以一手“双面异色绣”冠绝天下的传奇人物,如今竟像个最卑微的乞者,跪在一个慵懒的公主脚下。
沈金针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赵咸鱼,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公主殿下!求您,求您教我那补衣的诀窍!老身那瘫痪了三年的孙女,昨夜里不过是裹着您随手补过的那块破帕子睡了一晚,今早……今早她竟然自己下地走路了!”
此言一出,人群彻底沸腾!
起死回生或许是传说,但让瘫痪之人重新行走,这已是活生生的神迹!
赵咸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足以震动京城的消息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瞥了一眼沈金针手中那幅价值连城的残绣,随口指点道:“你这针脚太密,气韵都堵死了,还绣什么龙凤呈祥,分明是龙凤互殴。拆了,学我那样,随便打几个补丁,让它透透气。”
随便打几个补丁?
沈金针如遭雷击,这可是她耗费半生心血的宫闱图,是她技艺的巅峰,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但一想到孙女重新站起来的笑脸,她一咬牙,仿佛下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手,按照赵咸鱼那看似荒谬的“打补丁法”,在那残绣的空白处落下了一针。
就在针尖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微弱的金光自针眼处亮起,随即如游龙般顺着丝线蔓延开来,原本平平无奇的绣线竟瞬间化作流光溢彩的金纹!
更让她惊骇的是,那枚绣针在金光的加持下,竟毫无阻滞地穿透了她身前另一幅被视为废品的画卷——那是她三十年前技艺不精,绣坏了的宫闱图,针脚坚硬如铁,三十年来无人能撼动分毫!
“穿……穿透了……”沈金针捧着那两幅被一针贯穿的绣品,老泪纵横,这一针,不仅穿透了画卷,更穿透了她三十年的心魔!
长街的另一头,京城首富胡锦棠正指挥着伙计将一匹匹华贵无比的“天授锦”铺满街道。
这锦缎乃是天下一绝,传闻遇寒则坚硬如甲,遇火则化作水帘,价值万金。
然而,胡锦棠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他将刚刚入账的万两白银悉数装箱,连夜送往城外的粥厂赈济灾民。
夜深人静,这个富可敌国的男人却独自坐在酒楼里,醉得一塌糊涂,抱着酒坛痛哭流涕:“我卖的哪里是布,我卖的是福气啊!可我赚回来的,却是满身的罪孽!”
他话音未落,腰间那个装满了银票的钱袋突然“刺啦”一声裂开!
然而,滚落出来的并非银钱,而是一条条活灵活生的金丝小鱼。
那些小鱼在地面上蹦跳着,竟汇成一股金色的溪流,穿过门窗,浩浩荡荡地朝着远方大海的方向游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胡锦棠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与此同时,观星台少主凤玦正立于高楼之上,他手中同样拿着一块“天授锦”的碎片,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布匹上那看似寻常的“禾”字暗纹上。
他的手指在那些经纬线上飞快地划过,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对,这哪里是禾纹……”他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射,“这分明是大安朝的天下户籍图!每一根经线代表一个州府,每一根纬线对应一个生辰!经纬交织之处,便是一个人的命格!”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
令人震惊的是,在他的心口处,赫然有一个赤红色的掌形纹路。
那掌纹的脉络,竟与胡锦棠捐出万两白银的那家粥厂所在的经纬线,在布匹上连接得严丝合缝!
凤玦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巨震,一个足以颠覆世间所有认知的结论在他脑海中成型:“公主……公主每缝一针,都不是在补衣,她是在重写整个大安朝的国运命簿!”
“让开!都给我让开!”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安国公世子谢廷章带着一队家丁,手持一卷《永安田契》,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公主的居所。
这是他们谢家百年基业的凭证,记录着名下所有的良田、商铺和矿山。
可他刚将田契展开,那厚重的契纸竟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动在他面前铺开,化作一幅巨大的疆域地图。
地图上,所有属于谢家祖产的位置,都被人用朱砂狠狠地标出了四个大字——咸鱼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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