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颗凝聚了血与骨、罪与罚的丹药送入口中,癫狂的笑声在喉间滚动,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与嘲弄都一并碾碎!
然而,那笑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化作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裴文昭的脸瞬间扭曲,他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双目暴突,血丝从眼角迸裂。
那颗本应赐予他逆天之力的“反祥瑞丹”,竟在他体内化作了无数条细小的金色蛆虫,带着灼热的温度,疯狂地从他的眼、耳、口、鼻中钻出!
它们不是在吞噬他的血肉,而是在啃食他最宝贵的记忆!
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回,又被无情地撕碎、吞噬。
他看到了自己寒窗苦读的十年,看到了金榜题名的荣耀,看到了与妻子阿芸拜堂时的喜悦……可这些画面刚一浮现,就被金色蛆虫啃食得千疮百孔,化为虚无。
“不……不要……”他痛苦地嘶吼,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他不能失去阿芸!
然而,那最痛苦的记忆,却被蛆虫们刻意留到了最后,如同最恶毒的凌迟。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因触怒权贵而被罢官夺爵,家中早已断粮。
他抱着刚出世不久、饿得奄小一息的儿子,跪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妻子阿芸,将最后一块发硬的窝头塞进他嘴里,而后笑着倒在雪中,再也没有起来。
“不!不要让我想起阿芸!不要让我想起饿死在雪地的阿芸!”裴文昭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竟流下了两行浑浊的血泪。
他曾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可当记忆被强行剥开,那道名为“爱”的伤疤,依旧痛彻心扉。
就在裴文昭被自己的罪业反噬,陷入无尽痛苦深渊的同时,另一场危机正在敌营的腹地悄然上演。
李石头压低身子,像只灵巧的狸猫,带着赵咸鱼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戒备森严的军械库。
这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
“公主,就是这里了。”李石头指着前方一面巨大的墙壁,声音里满是压抑的苦涩。
赵咸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墙壁上,竟是用淋漓的鲜血写就的《九公主十大罪状》!
从“天降灾星,致使三年大旱”,到“蛊惑君心,构陷忠良”,每一条罪状都触目惊心,字字泣血,仿佛要将她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画师顾西楼,被他们关在这里,日夜逼他画您的罪状图。”李石头的声音更低了,“他说……他说他还有最后一页,必须亲手补全。”
“最后一页?”赵咸鱼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人绕过层层叠叠的兵器架,终于在库房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画师。
顾西楼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打断了。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正用一截烧黑的木炭,颤抖着在墙壁的最后一角,疯狂地勾勒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咸鱼。
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那浑浊的眼中竟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公主……您终于来了!”他嘶哑地开口,声音仿佛破旧的风箱,“快看!这是……这是冷宫的地图!”
赵咸鱼定睛看去,那用炭灰画出的潦草地图,正是她母亲当年被囚禁的冷宫一角。
而在地图的某个位置,顾西楼用尽最后的力气,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裴文昭那个畜生!他骗了所有人!”顾西楼激动地咳出一口血,眼中满是悔恨与疯狂,“当年京城大疫,是您母亲……是皇后娘娘,不顾自身安危,将奄奄一息的裴文昭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救了他的命!他……他怎么敢……”
一句话,如惊雷般在赵咸鱼脑中炸响!
救命之恩?
她猛地冲到墙边,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在冰冷的石砖缝隙中摸索起来。
很快,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截断裂的玉簪,通体温润,簪头上,清晰地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裴”字!
看到这个字,赵咸鱼的身体如遭电击,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画面,猛然冲破记忆的枷锁——
母亲临终前,气息奄奄地抓着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呓语:“咸鱼……不要信……不要信那个……那个曾经哭着求饶的……”
哭着求饶的……裴!
原来是他!
“哈哈哈哈……”一阵阴冷而疯狂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军械库入口传来,打断了赵咸鱼的思绪。
裴文昭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浑身爬满了蠕动的金色痕迹,七窍流着血,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但他不在乎,他的眼中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报复的快感。
他高高举起手中一把滴着鲜血的巫刀,刀锋直指赵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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