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玄司秘录 第16章 迷雾中的灯塔

初遇的袭击，如同在平静（尽管是压抑的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联合舰队的气氛骤然紧绷到了极点。那几艘遭受“虚无湮灭炮”攻击的植物文明护卫舰，虽然保住了核心结构，但其被“抹除”的舰体部分，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绝对“空白”，任何已知的修复手段都难以起效，只能暂时隔离。舰员们的精神也受到了严重冲击，充满了对“虚无”本身的恐惧。

“虚妄教团的渣滓，果然藏在这污秽之地！”铁血文明“苍穹战盟”的指挥官，一位名叫“铁腕”的机械改造巨人，在联合频道中发出愤怒的低吼，“指挥官，我请求派出快速突击编队，对前方区域进行扫荡式侦查！把他们揪出来！”

“不可。”圣殿指挥官阿拉斯托立刻否决，他的光影轮廓在指挥中心显得异常稳定，“敌暗我明，贸然分散力量，正中其下怀。‘虚无瘴气’是他们最好的掩护，也是我们最大的障碍。当前首要任务，是稳定阵型，巩固防御，继续向‘幻梦之芯’推进。”

星灵族的伊瑟拉女士也赞同道：“铁腕指挥官，愤怒只会蒙蔽理智。我的族人感知到，前方的瘴气流动更加混乱，隐藏着不止一股恶意。我们需要保持整体，以不变应万变。”

“难道就这么被动挨打？”铁腕不甘地咆哮。

“当然不是。”林守心的声音插了进来，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抚平了频道中些许的躁动，“我们确实需要眼睛，但不是盲目的突击队。”

他顿了顿，继续道：“圣殿的秩序力场，是我的‘秩序之力’的根基与放大。我想尝试，将我的力量进行低强度的、持续性的扩散，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一盏范围有限的‘灯’。或许，可以一定程度上，驱散我们前进路径上最浓密的瘴气，并干扰潜伏其中的敌人。”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理论可行，但消耗与风险……”信息生命体代表立刻开始计算，“您的力量输出需与圣殿力场保持完美同步，否则可能引发能量冲突，反而削弱整体防御。且持续输出对您个人的负荷……”

“无妨。”林守心语气淡然，“我可以承受。只需圣殿力场提供稳定的‘频率基底’。”

阿拉斯托指挥官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与圣殿核心进行高速沟通。片刻后，他沉声道：“可以尝试。圣殿将全力配合，调整力场频率。林盟主，请准备，我们将开始第一次协同实验。所有单位，做好应对意外波动的准备。”

命令下达，整个舰队严阵以待。

林守心在“探索者号”的核心静室中盘膝坐下，心神与舰桥的指挥系统，以及圣殿旗舰传来的特殊协调频率相连。他闭上双眼，体内的归序之力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细而稳定的方式流转。

外界，三艘“守护者”星舰的光芒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从纯粹的乳白，逐渐染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泽。

紧接着，一股温和、坚定、如同春风化雨般的秩序意境，以林守心所在的“探索者号”为源头，顺着圣殿力场的脉络，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外扩散。

奇迹发生了。

只见舰队正前方，那原本浓得化不开、不断扭曲翻滚的灰暗瘴气，在这股淡金色光晕的触及下，仿佛遇到了克星，开始缓慢地向后退却、稀释！虽然退却的范围有限，仅能开辟出一条宽度约数公里、长度在不断延伸的“相对洁净”通道，但相比之前举步维艰的状况，已是天壤之别！

通道内的“存在感稀释”效应明显减弱，星舰的护盾压力大减，甚至连通讯和传感器受到的干扰都降低了不少！

“通道稳定！能量损耗在预计范围内！”信息生命体传来精确的读数，“前方十五个标准单位距离内，未发现高浓度瘴气聚集和隐藏的能量反应！”

成功了！

联合频道中，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欢呼和惊叹。

“不可思议……竟然真的能驱散‘虚无’！”白芷在自己的岗位上，激动地看着数据。

“这就是……希望之光吗？”文渊老者喃喃道，老眼微湿。

就连一直不服气的铁腕，也沉默了，只是死死盯着那淡金色的通道，机械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

星灵族的伊瑟拉女士，美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她看向“探索者号”的方向，眼中异彩连连。

阿拉斯托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协同成功。保持当前模式，舰队，沿着开辟的通道，全速前进！各战斗单位，加强通道两侧警戒，防止敌人从侧翼瘴气中偷袭！”

舰队如同在黑暗的黏稠泥沼中，突然获得了一条坚实而光明的浮桥，速度顿时提升。

然而，林守心却知道，这并不轻松。持续输出并精确控制归序之力，与圣殿的庞大力量协同，对他精神的消耗远超寻常战斗。他必须全神贯注，如同走钢丝一般，维持着那微妙的平衡。

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在通道两侧那未被驱散的、更加浓郁的灰暗瘴气深处，有数道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定着他，如同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这盏“灯塔”光芒黯淡，或者……出现破绽的时刻。

虚妄教团，绝不会坐视他们如此顺利。

航程在继续，灯塔在闪耀。

但所有人都知道，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前方。这暂时的光明，是用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只有林守心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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