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仙凡传 第32章 御剑飞行

月色如霜，泼洒在寂静的山峦，青玄门沉入深眠。

竹舍内，太玄盘膝闭目，呼吸悠长，一缕凝练的神识却悄然抽离，沉入了那方独属于他的天地——灵田空间。

温润的空间微光取代了窗外清冷的月华，流淌在整齐划一的麦茬地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新割灵麦的独特清香。太玄的身影甫一凝实，便习惯性地轻唤：“小灵。”

“在的，主人。”清越的回应几乎同时响起，一团柔和的白色光晕凭空浮现，灵动地悬停在他面前，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太玄的目光扫过空间角落堆叠的麻袋，眉头微蹙：“每次存取都要劳烦你，终是不便。小灵，这存取之法，可否教我？”

“主人早该如此啦！”小灵的声音带着雀跃，“很简单的！您只需用神识包裹住想挪移的物品，然后让这份神识与灵田空间建立连接，心念专注，想着‘挪进来’或‘挪出去’即可。多试几次，熟能生巧！”

“嗯，明日便试试。”太玄点头，心思却已飘向灵田。 “上次采买的麻袋还剩多少？大哥那边又到了收货期，这次囤了八千斤，够他用一阵了。抽空还得去趟正阳县。”

“不多了呢，主人，”小灵的光晕随着他移动，“索性多买几百条备着吧，反正也放不坏。”

“好主意。”太玄应着， 转身走进石屋。 他取出两样东西：一枚温润古拙的玉简《宽恕无上心经》，一卷新得的《千幻易容真诀》。指尖抚过玉简，心神沉入，《宽恕无上心经》后续篇章中关于“御剑飞行术”的详尽法诀、灵力运转图谱、飞剑操控精要，如同活水般涌入识海，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凌空虚度的诱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又将易容真诀的纲要记下。

晨曦初露，太玄已如常洒扫完洞府前的石阶，又细心为药圃中几株娇贵的灵草调整好遮阳的简易禁制。当最后一株草叶上的露珠被他用溪水浇灌，他再也按捺不住心绪，几步便跨到洞府外那片临崖的开阔演武坪上。

太玄用小灵教给的法子取出储物袋。灵力注入其中，一念之间铁木剑便出现在手中，然后一想“收”，储物袋便回到了灵田空间石屋之中。这铁木剑剑长三尺，通体青湛，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寒芒，入手微沉，剑柄的纹路契合着掌心的弧度。他回忆着心经中的法诀，运转丹田灵力，一丝温和而稳定的气流顺着经脉注入剑柄核心。

“嗡——”

一声低沉悦耳的剑鸣悠然荡开，顿时铁木剑扩大到了三尺宽，一丈长。飞剑仿佛沉睡初醒，剑身微不可察地一震，挣脱了大地束缚，稳稳悬浮在离地半寸的空中，剑脊上玄奥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成了！太玄心中一喜，再无犹豫。他学着玉简图谱中的姿势，左脚带着初学者的莽撞与兴奋，猛地踏上了那微微起伏的青湛剑身！

“噗！”

脚下传来的感觉全然不对！预想中的坚实感并未出现，飞剑光滑的脊背如同抹了油，一股强烈的、带着弹性的排斥力瞬间从脚底传来。体内原本稳定的灵力流转被这突如其来的失衡骤然扰乱，开始摇晃起来。

“啊呀！”

惊呼声中，太玄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掀飞，手舞足蹈地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演武坪坚硬的青石板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眼看就要摔个结实，丹田内气旋本能地一震！凌虚飘渺步的玄奥轨迹在电光石火间闪过脑海。身体在半空强行一扭，腰腹发力，竟险之又险地完成了一个侧翻卸力。

“砰！”

侧肩和胯骨还是重重撞上地面，震得他眼冒金星，五脏移位。那柄飞剑也失了控制，“哐当”一声砸落一旁，发出委屈的低鸣。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洪亮爽朗的笑声如同炸雷般响起，震得崖边薄雾都颤了颤。青禾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洞府门口，宽大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小玄子！你这是给老夫的演武坪行五体投地大礼呢？还是想试试这青石板的硬度？”青禾好不容易止住笑，揶揄道，“不过嘛，这凌虚飘渺步使得倒有几分火候，逃命的本事没落下！”

太玄脸颊滚烫，忍着痛爬起来，讪讪道：“长老……”

“行啦，”青禾摆摆手踱步过来，弯腰拾起飞剑，屈指在剑脊上一弹，清越剑鸣再起，顿时铁木剑扩大到了三尺宽，一丈长。“你这脚底下，踩的是飞剑还是泥鳅？记住喽！”他收敛笑容，目光如电 ，“踏上飞剑，灵力需透足底涌泉，要像生了根，牢牢‘吸’住它！它不是你脚下的一块死铁疙瘩，御剑飞行，消耗灵力其实不多，关键是以意驭剑！心神与之相系，如臂使指！脚底无根，心神涣散，掉下来一千次也是白搭！”

“以意驭剑…吸住它…”太玄喃喃，如醍醐灌顶。方才只顾着维持飞剑悬浮和想象御风的潇洒，全然忽略了这最基础也最关键的“吸”字诀和心意相通！

“再来！”青禾将剑抛回。

太玄接剑，深吸一口气，压下疼痛，再次注入灵力。飞剑嗡鸣悬停。这一次，他摒弃所有杂念，心神沉凝，专注于足底涌泉。一缕灵力如同小心翼翼的触角，自穴窍探出，尝试着去接触、缠绕、感知那冰凉的剑脊。

一次，两次……灵力触角因心神波动屡屡溃散。汗水浸湿鬓角。青禾负手旁观，目光沉静。

不知失败多少次，丹田渐感空乏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粘滞感，终于从脚底与剑脊相接处传来！

左脚稳稳踏上！

感觉天壤之别！飞剑不再是滑溜的泥鳅，更像是被磁石牢牢吸附的铁板。一种奇妙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他提起右脚，身体微微前倾，重心落于左足下的飞剑。剑身只是沉稳地向下略沉半寸，发出一声低鸣，便稳稳托住了他全部重量！

“好！脚底生根，入门了！”青禾眼中掠过一丝赞许，“稳住心神，引气入剑，缓行！”

太玄依言，调动一丝灵力，循着心经图谱中最基础的直线驱动符文流转。脚下飞剑响应指令，发出清鸣，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尺一尺地向前平滑移动。

速度慢如龟爬，轨迹略有飘忽，但风主动拂过脸颊的凉意，脚下青石缓缓后移的景象，让一股巨大的喜悦与满足感瞬间填满胸腔。御风而行，天地逍遥，那图卷中的世界，终于向他展开了真实的一角！

从此，演武坪与后山寂静处，成了太玄的空中学堂。

白日里，杂役一毕，他便驭起青湛剑光。最初的龟速直线很快被突破。他开始尝试加速，剑光在坪上划出道道歪扭、忽高忽低的轨迹，如同醉汉踉跄。每一次加速带来的气流冲击都让他心惊肉跳，每一次急停或转向时身体的猛烈摇晃，都考验着足底那脆弱的“吸力”。汗水反复浸透又被山风吹干，在肩头袖口留下淡淡盐霜。

当直线飞行稍显流畅，他便迫不及待挑战转向。最初一个小弧度弯转都险象环生，飞剑如失控陀螺，打着旋儿冲向深崖边缘，全仗凌虚飘渺步在千钧一发之际蹬踏崖壁，狼狈弹回。摔落留下的青紫淤痕在身上此消彼长。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太玄的神识沉入灵田空间石屋。他不再急于收割或易容，而是盘坐中央，闭目凝神。识海之中，意念凝聚的“太玄”驾驭着意念飞剑，在无尽虚空穿梭、盘旋、俯冲。速度越来越快，轨迹愈发流畅，意念与剑的感应也越发清晰。有时意念模拟过于激烈，竟引动外界肉身灵力微荡，盘坐的身体随之轻晃。

“主人，心神再凝练些，”小灵柔和的声音常在关键时刻响起，“想象您即剑，剑即您。它的震颤是您的心跳，它的轨迹是您的意念……古籍有云‘剑心通明’，虽遥不可及，但这心神相合，是驾驭之根。”

苦练与冥想交织，现实与意念印证。

时光在汗水与神念的打磨中悄然流逝。

演武坪上那道青湛剑光，日益稳定迅捷。

加速时不再摇摇欲坠，转向多了几分圆融自如。

破空之声渐从杂乱嗡鸣变得清越富有韵律。

太玄立于剑上，身形由僵硬变得舒展挺拔。

足底的吸力已成自然本能。

他张开双臂，感受着愈发强劲的山风鼓荡衣袖，掠过耳畔。脚下是急速倒退的苍翠林海与远处缥缈云烟。

一种挣脱大地束缚、翱翔于天地间的自由感，从未如此澎湃地充盈心间。

半月苦功，终有所成。这日做完晨课，他心念一动，青湛剑光载着他冲天而起，迅捷如电，片刻之间，青玄坊市那熟悉的喧闹轮廓已然在望。山门到坊市，原本需半炷香的脚程，如今只在谈笑须臾间。

刚回到竹舍不久，正欲打坐恢复，一声高亢锐利的唳鸣撕裂长空！

一只通体乌黑如墨、唯有一双脚爪闪耀淡金光泽的铁爪鹞子，如同离弦之箭，自云端俯冲而下，稳稳落在他身前田埂上。鸟喙如钩，眼神锐利如冰，爪下紧扣着一个细小的青竹信筒。

大哥赵宇的信，如期而至。

太玄解下竹筒，抽出信笺。熟悉的字迹带来家中消息。他收起信笺，喂了铁爪鹞子一把灵麦，那猛禽才振翅高飞，消失于天际。

“师傅，弟子去坊市巡查，顺道处理些俗务，约莫两日便回。”太玄向洞府内通报。

“嗯，早去早回。”青禾长老的声音平淡传来，带着一丝了然。

太玄踏上飞剑，心念微动。青湛剑光倏然亮起，载着他化作一道流光，破开云雾，向着正阳县方向疾驰而去。脚下山河飞速后掠，劲风扑面，衣袖猎猎作响。不过半个时辰，正阳县那熟悉的城墙轮廓已清晰可见。他按下剑光，在老茶馆门前悄然落下。兄弟二人见面简单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依旧是城郊那座废弃的旧仓库。太玄心念连接灵田空间，神识包裹住一袋袋沉甸甸的灵麦。意念微动，五十只鼓鼓囊囊的麻袋便凭空出现，整齐码放在仓库角落，每袋不多不少，正是一百六十斤。不久，大哥赵宇带着伙计如约而至。验货、过秤、交割，流程熟稔。沉甸甸的六百四十两纹银入手，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太玄熟门熟路来到武馆附近的小院儿。 将三百两纹银交到爹娘手中。和父母聊起了近况，父母告知大哥赵宇正厉兵秣马，准备明年武举大比。在家住了一晚，小妹小竹也快十岁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玄哥哥依依不舍。待小妹去学堂以后，在父母大哥震惊的目光中，太玄踏上飞剑，凌空而去 。

“我儿已是飞天遁地的仙师了”遥遥传来父母的仰望和自豪。

天穹浩渺，剑光如星，载着少年初成的技艺与微暖的心事，投向青玄宗云雾深处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