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仙凡传 第143章 避锋芒

京城这潭水，是越搅越浑了。

别苑书房内，烛火下，王爷李栋和太玄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局未尽的棋。黑白子交错，如同眼下京中局势，看似分明，实则杀机四伏。

“国师态度明确，只保皇族根本，不涉夺嫡。陛下……”王爷捏着一枚黑子，沉吟着，没有落下，“陛下心思深沉，寿元之事虽未公开，但他自己必然清楚。如今这局面，他更像是在坐山观虎斗，或许……是想看看哪个儿子更有手段，也更懂得底线。”

太玄点头，接口道：“我们若此时明确站队四皇子，立刻就会成为八皇子的首要目标，陛下那边，也未必乐见。京城，已成是非漩涡中心，不宜久留。”

这是冷静分析后的共识。皇帝还在，龙椅还稳当，他们这些外人，尤其是手握“柱石”守护之责的王府和太玄，过早跳进夺嫡的泥潭，只会被溅一身泥，甚至被拖入深渊。

“好在，该拿的好处，该布的暗子，已经埋下。”太玄指尖一缕青火缭绕，化作一面小巧铜镜的虚影，正是那“星泉双照镜”，“有此镜在，京城魔气动向，瞒不过我们。四皇子那边，也算搭上了线，信息渠道算是通了。”

王爷将手中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一角，定下了策略：“既然如此，不如以退为进。明日，本王便上奏，言明中州柱石需进一步加固，请旨回藩。”

这是个无可指责的理由。守护柱石，是皇帝亲自交代的要务，比留在京城这权力场更有说服力。

翌日朝会，王爷出列，陈情奏请。

龙椅上，皇帝李浩天听着，面色平静，看不出心思。待王爷说完，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柱石关乎国运，王弟用心了，准奏。”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了时，皇帝目光转向列班中的太玄，忽然道：“太玄。”

“臣在。”太玄出列。

“朕知你丹武双修，心系社稷。此番回中州，沿途若遇地方官员懈怠柱石防护，或有不法之事……”皇帝声音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柄，准你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话音刚落，一名内侍躬身捧上一柄古朴长剑，剑鞘暗沉，却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满殿皆惊！

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这权力给得可就太大了！虽说限定在“柱石防护”和“不法之事”上，但操作空间极大！这分明是极大的信任，也是……将太玄和王府更进一步地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们不得不更加卖力地守护柱石，同时也成了皇帝悬在地方官头上的一把利剑。

八皇子李炽站在班列中，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笑。“好个以退为进！父皇这是怕他们不出力，再加一道枷锁！也好，离开了京城，山高路远，出了什么‘意外’，也怪不到本王头上！” 他心中恶念翻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路上布置。

四皇子李真则是心中暗喜。太玄和王爷离京，看似远离权力中心，实则手握尚方宝剑，更能放开手脚对付老八可能对柱石下手的势力。这对他而言，利大于弊。

太玄面色平静，上前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宝剑：“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托！”他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隐含的皇权威压，心中明了，这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用得好，事半功倍，用不好，后患无穷。

次日，离京之时。

四皇子李真亲自来送，执礼甚恭，低声对王爷和太玄道：“王叔，贤弟，一路保重。京中若有风吹草动，吾必第一时间通过渠道告知。”他这是再次强调联盟关系。

八皇子果然托病未至，只派了个管家送来些寻常程仪，敷衍了事。

巨大的飞云舟缓缓升空，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甲板上，观赏花卉，随风摇曳。

飞舟破云而行，星纹幻真花在高速气流中摇曳生姿，花瓣上的星纹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偶尔有几片花瓣脱落，飘洒向下方大地，如同降下了一场细碎的星雨。

地上的百姓抬头望见这奇景，只见一艘华美飞舟拖着点点星辉划过天际，不由得指指点点，惊叹不已：“快看！是太玄星舟！”

“彩莲神迹之后，又有星舟巡天！太玄先生真神人也！”

“保佑我中州风调雨顺啊！”

“太玄星舟”之名，不胫而走，再次加深了太玄在民间近乎神话的声望。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郡主掀开船舱的帘子，走到甲板上，倚着栏杆，仰头望着无垠的星空，眼中倒映着点点星光。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

太玄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伸手指向北方那七颗格外明亮的星辰：“看，那是北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无论身在何处，找到它，就能辨明方向。”

郡主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轻声笑道：“北斗指引方向……那，下次你再指给我看南斗好不好？听说南斗主生，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她的声音很轻，融入夜风，却带着一种纯粹的祈愿。太玄侧头看着她被星光照亮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点了点头：“好。”

飞舟远去，化作夜空中的一个小光点。

钦天监观星台上，国师负手而立，望着飞舟消失的方向，白须微动，低声自语，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太玄离京，风起……”他看到的，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因这关键人物的离开而被搅动。

皇宫深处，最高的摘星阁上，皇帝李浩天凭栏远眺，目光似乎也能穿透云层，看到那远去的飞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许久，才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淡漠地低语：

“老四，老八，你们便斗吧，斗个你死我活。朕……只管守好这柱石，守好这李家的江山基业，至于将来谁坐这个位置……哼。”

一声轻哼，道尽了帝王心术，也预示着一场更加激烈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