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敛墨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身后人翻涌的情绪。
他陶醉地环视着自己的“杰作”,眼中闪烁着永不满足的贪婪。
“这还只是开始,夕照组长。”
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亢奋。
“林邑的皂玄林深处,据说藏着一种娇小的‘风灵’,能驭风而行,形如光点……还有那些只存在于古老壁画上的‘龙’!它们的鳞片,它们的角,甚至是……它们的逆鳞!
那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珍宝!总有一天,它们也会出现在我的收藏室里,成为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风景!”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阁楼里凝固的死亡之美,声音在空旷而冰冷的空间里回荡: “我要的,是这世间所有的.....奇迹!”
夕照依旧沉默,阁楼内惨白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那些凝固的翅膀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大的审判印记。
这楚宅的富丽堂皇之下,掩埋的不仅是西院的孤寂,更是无数被剥夺了生命与自由的、血淋淋的“奇迹”。
而楚敛墨的野心,如同永不餍足的深渊,正贪婪地望向更遥远、更禁忌的生命禁区。
参观完楚家老爷的珍藏,夕照回到听涛轩,武一只发觉他比走之前话更少了。
不过他也不怎么会说话,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对视了良久。
“武一。”
“组长。”
“今天不算,咱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五天是吧。”
“是的组长,这次的保护任务一直持续到极夜的眷顾之日结束。”
“嗯,行,不要跟楚家人多来往,例行公事就好了。”
“收到。”
......
午夜钟声敲过,时间又过了一天。
此刻的观海阁顶楼,那是一间囚笼。
永明城虚假的白昼,留下几缕惨淡的冷光从缝隙渗入。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消毒药水的刺鼻气息,还有一种更深沉的、绝望的甜锈味——那是半干涸的血液与泪水的混合物。
任姣被锁在房间中央一个特制的琉璃水缸里。
缸体巨大,却只盛着浅浅一层浑浊的碧蓝液体。
那是稀释过的、混着她自身血液的“营养液”。
作为半鲛人,她那与常人不同的双腿无力地搭在缸沿,原本流光溢彩的鳞片黯淡无光,边缘翻卷、干裂,露出底下粉红的嫩肉。
几道新鲜的鞭痕横亘在她苍白如纸的上身,渗出的青蓝色血珠缓缓滑落,滴入水中,晕开一小片更深的蓝。
她仰着头,脖颈被冰冷的金属项圈固定,迫使她看向天花板上镶嵌的一面单向琉璃镜。
她知道,楚敛墨或他的爪牙可能正从那里欣赏她的痛苦。
她想呼救,喉咙却因长期无声的嘶喊和药物的作用而灼痛嘶哑,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流摩擦声。
每一次尝试,都像有砂纸在刮擦她的声带。
深渊的神明啊……
她在心底一遍遍祈祷,意识因失血和虚弱而模糊。
若您真的存在……
若您能听到深海的哭泣……
救救我……带我回家……回到那片真正的蔚蓝……
泪水无声地从她清澈的蓝眸中滑落,没有声音,只有身体细微的颤抖和胸腔无声的起伏。
那是被碾碎希望后,仅存的、压抑到极致的啜泣。
每一滴泪都沉甸甸的,饱含着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无边黑暗的恐惧。
“吱呀——”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关上反锁。
来人穿着永明时兴的银线云纹锦袍,面容俊秀,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与这富贵格格不入的焦虑和不安。
他是楚家二公子,楚天宝。
他快步走到水缸前,看着缸中憔悴不堪的任姣,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痛楚。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避开她身上的伤痕,目光落在她干裂的唇瓣上,从袖中摸出一个精巧的玉瓶,倒出几滴晶莹的液体,想喂给她。
任姣猛地偏过头,碧蓝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如同受惊的幼兽。
她认得他,楚家的二少爷,偶尔会避开他父亲的眼线偷偷来看她。
他的眼神里有怜悯,但任姣早已被楚家的虚伪伤透了心。
她不信他,只信那片回不去的海。
“别怕,是我!”
楚天宝有些着急,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我知道,我父亲他……太过分了!这根本不是收藏,这是,这是暴行!”
他攥紧了拳头,脸上浮现出对父亲的愤懑,。
我偷偷看过家里的账册和‘货单’,不止是你……还有那些翅膀……太残忍了!这不是楚家该做的事!”
任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
楚家的罪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此刻只剩下麻木的警惕。
楚天宝被她看得有些窘迫,脸颊微红,语气却更加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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