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当县令之破产兄弟别搞事 第40章 祥瑞杀手

吴良好不容易靠着贾主簿那套“标准化”文书，在年底考核中蒙混过关，得了中下的评价，勉强保住了官位和俸禄。他正打算烧香拜佛，感谢满天神佛保佑，顺便祈祷接下来的日子能继续风平浪静，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这次的事情，比绩效考核还要命！

事情的起因，是县衙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这老槐树在县衙门口不知站了多少年，一直半死不活，春天抽几片嫩芽，秋天落一地枯叶，平平无奇。可就在开春后不久，这老槐树靠近树根的一个树洞里，竟然长出了一株通体雪白、形似灵芝的菌类！

第一个发现的是早起扫地的老衙役，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等确认无误后，立刻激动地跑去禀报师爷。师爷一看，也傻眼了，这玩意儿没见过啊！看着就不像凡品！

消息像长了腿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县衙，又迅速传到了街上。百姓们纷纷跑来围观，对着那白色“灵芝”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这莫不是……仙草？”

“我看像！长在县衙门口，定是祥瑞啊！”

“没错没错！听说吴老爷是个好官，这是老天爷降下的吉兆啊！”

舆论一边倒地认为这是“祥瑞”，是上天对吴良政绩的肯定（虽然吴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啥政绩）。甚至有老者激动地跪在树下磕头，感谢上苍。

师爷也激动得老泪纵横，对吴良说：“老爷！祥瑞啊！此乃天大的祥瑞！定是老爷您勤政爱民，感动上苍！我们得赶紧上报州府，不！上报朝廷！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吴良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树下，看着那株白色的菌类，心里直打鼓。他来自现代，受过唯物主义教育，本能地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什么祥瑞？八成就是个长得奇怪的蘑菇！可看着周围百姓和师爷那狂热的表情，他又不敢直接泼冷水。

“这个……还需谨慎，需谨慎啊……”吴良含糊其辞。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县尊大人，诸位，请稍安勿躁。”

众人回头，只见贾主簿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手里拿着放大镜（自制，用透明水晶磨的）和小镊子，正蹲在树洞前，仔细地观察那株“祥瑞”。

“贾主簿，你可看出此乃何物？”师爷急切地问。

贾主簿观察了半天，又用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点样本，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紧锁。他站起身，拍了拍官袍上的灰尘，面向众人，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脸严肃地开口：

“根据《大宋本草纲目》及《菌类图鉴》记载，并结合下官实地观测，此物并非灵芝，亦非仙草。其菌盖呈不规则伞状，菌柄纤细，颜色惨白，菌褶细密，且有微弱腥气。综合判断，此物学名应为‘白毒鹅膏菌’，俗称‘毁灭天使’，有剧毒，食之立毙！”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补充道：“依据《祥瑞认定及上报流程规范（草案）》，凡地方出现疑似祥瑞，需先由三名以上相关胥吏初步鉴定，排除自然现象、人为造假及……有毒物种之可能后，方可进入下一流程。目前初步鉴定结果：此物为剧毒蘑菇，不符合祥瑞认定标准。建议立即清除，并张贴告示，警示百姓勿食，以免发生意外。”

贾主簿一番话，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毒蘑菇？！”

“不可能！这明明是祥瑞！”

“贾主簿，你莫要胡说！坏了老爷的吉兆！”

师爷更是急得跳脚：“贾主簿！慎言！慎言啊！这怎么可能是毒蘑菇？！”

吴良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贾主簿这么生猛，直接就给“祥瑞”判了死刑，还是剧毒！虽然他心里倾向于贾主簿的判断，但这……这也太打击群众积极性了！

贾主簿面对质疑，面不改色，又从怀里掏出他那本《规范手册》，翻到某一页，朗声道：“下官所言，皆有依据。若有人不信，可查阅《本草纲目》卷x页x。根据《信息发布与舆论引导规范》，对于此类可能引起公众误解之信息，县衙有责任及时发布权威鉴定结果，以正视听，避免谣言传播。下官建议，立即起草《关于县衙门口老槐树生长不明菌类的情况说明及安全警示》，张贴于衙门口及各处告示栏。”

最终，在贾主簿的坚持和“规范”的压力下，那株被寄予厚望的“祥瑞”，被无情地鉴定为“毁灭天使”剧毒蘑菇，并被当场清除。贾主庁亲自撰写的“情况说明”也贴满了大街小巷，详细阐述了该蘑菇的毒性特征和危害，并郑重声明此物与“祥瑞”无关，提醒百姓切勿采摘食用。

一场轰轰烈烈的“祥瑞”风波，就这么被贾主簿用一套“标准化”操作，硬生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百姓们看着告示，将信将疑，但“剧毒”二字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股狂热劲头很快就消退了。不少人私下里埋怨贾主簿多事，坏了大家的兴致，也坏了县太爷的“好事”。

师爷更是唉声叹气了好几天，觉得贾主簿断送了吴良一次难得的“上天眷顾”的机会。

吴良的心情则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庆幸贾主庁阻止了一场可能让他丢人现眼甚至惹祸上身的闹剧（万一真当成祥瑞报上去，结果被鉴定是毒蘑菇，那乐子就大了）；另一方面，他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毕竟“祥瑞”这种东西，哪个当官的不想要呢？

他走到后院，看着正在给花草浇水的柳芸娘，叹了口气：“娘子，你说这贾主簿，有时候是不是太……较真了？”

柳芸娘放下水壶，微微一笑：“相公是觉得，他断了你的‘青云路’？”

吴良讪讪一笑，没说话。

柳芸娘道：“妾身倒觉得，贾主簿此举，才是真正帮了相公。虚名浮利，如同镜花水月，不如脚踏实地来得安稳。若真将那毒蘑菇当成祥瑞报上去，日后被揭穿，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贾主庁虽不通人情，但于规矩、于事实，却是一道可靠的屏障。”

吴良想了想，觉得娘子说得有道理。他这官当得，差点又被“祥瑞”给坑了！想想前任（原主）不就是因为搞什么“祥瑞”才倒的霉吗？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

“看来，以后还得靠贾主簿多‘把关’啊……”吴良喃喃道，心里对那位刻板的主簿，又多了几分复杂的依赖。

而此刻的贾主簿，正在他的值房里，认真地撰写本次“毒蘑菇事件”的总结报告，并准备将其纳入新一版的《突发事件应急处置流程参考》案例库。对他而言，维护规矩和事实，远比迎合上意或者讨好民众重要得多。

只是他不知道，因为他这次的“标准化辟谣”，民间悄悄给他起了个新的外号——“祥瑞杀手”。而这个外号，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吴良哭笑不得，也让清溪县少了许多无谓的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