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到声音,全部转头看过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和一个刀疤脸中年将领匆匆赶来。
两声劝阻显然出自这二人之口。
昭昭看着突然跳出来的两个人,戳了戳秦英的胳膊。
“这两位是?”
秦英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撇撇嘴,低声解释道:
“这是关内首席军医刘老医官和沧州兵备道、粮草督运副使吴冲。”
还不等李承儒说什么。
胡子花白的刘老医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殿下三思啊!”
他痛心疾首地劝阻道:
“殿下,秦将军,旧情归旧情,此疫凶诡,变化多端。此症老朽诊治数日,查遍医书,确乃寒湿之患。”
“特使‘病从口入’之说未免武断,岂能因过往一事而概全军安危?”
“老朽认为还需从长计议,辨证施治啊!”
一旁眼角阴鸷、充满戾气的刀疤脸将领吴冲拱了拱手:
“刘老一片赤诚之心,末将佩服!”
接着他看向李承儒,语气看似恭敬,实则绵里藏针。
“殿下,刘老所言不无道理。疫情汹汹,军心本就浮动。”
“如此非常之时,末将觉得将关内上万将士的性命,押在一段私谊和过往的运气上,属实不妥。”
他顿了顿,又敷衍地找补道:
“殿下,非是末将不敬,实是您先前之法无效,如今又行此险招,若是日后酿成大祸,责任该谁来承担呢?”
校场上的氛围骤然冷下来。
云枫抿着唇,看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周身气息越发凛冽。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高达都意识到来者不善。
处于话题中心的昭昭则站得随意,微微歪着头,左臂一环,手掌便托住了右肘。
整个人流露出一股率性的英气。
她纤长的手指似有似无地轻点在唇畔,若有所思。
刀疤脸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极具煽动性。
他的潜台词非常恶毒,话里话外无非是:
第一,质疑自己这个特使的能力。
第二,暗示李承儒决策昏聩、任人唯亲。
第三,偷换概念绑架其他士兵的情绪。
他竟敢公然对皇子发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是有恃无恐?
看来这上谷关同样不太平啊。
她微微眯起眼。
李承儒缓缓上前,目光冰冷地扫过刘老医官和吴冲:
“刘老医官,你救治将士之心,本帅知晓。
但你的法子若是有用,今日便不该有这么多人躺在这里。”
他同样听出了吴冲话里的陷阱,冷笑一声:
“吴副将,你是在教本帅如何治军,还是在质疑陛下派来的特使?”
“关内疫情爆发至今,你又有何建树?除了在此动摇军心,你可有半分良策?”
李承儒声音陡然拔高,威严尽显:
“都听好了,昭华县主之能,本帅与秦副将亲身所历。今日疫病,她说能治,本帅就信她能治!”
“全军上下,胆敢阳奉阴违、质疑阻挠者,军法处置!”
秦英也终于忍无可忍。
激动发红的娃娃脸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
他直接挺地站到吴冲面前:
“吴副将,你他娘的说谁是运气?老子当年命悬一线,是昭华县主把我从鬼门关拖回来的!”
“你说私谊?好!”
寒光闪过。
他唰地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
“我秦英这条命是县主给的,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谁不信她,就是不信我!”
“谁想阻挠县主,先问过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秦英这番掷地有声的维护,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闯入风暴中心的少女身上。
“殿下……”
刘老医官和吴冲仍不死心,试图开口。
“够了。”
李承儒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只有秦英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全场气氛降至冰点。
在一片寂静中,昭昭缓步上前,素手轻轻按在秦英的刀背上,示意他收刀。
她算是看出来了。
二人之所以敢当众顶撞。
追根究底,无非是疫情失控多日,李承儒之前的应对方案收效甚微,损了他的威信。
可有时候,堵不如疏。
一味强压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她今日若不能让众人信服,此后在上谷关只怕会事倍功半。
少女对李承儒和秦英轻轻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里,唯有“交给我”的从容与笃定。
昭昭行至刘老军医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虚扶起对方。
明媚的面容上不见半分被冒犯的怒意。
“老先生请起。您恪尽职守,心系将士,本县主自然是敬佩的。”
“您判断此疫为寒湿,依据的可是发病之初,士卒们恶寒、身重、脉搏沉缓之象?”
刘老军医本以为会迎来这位京都贵女疾风骤雨般的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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