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的怒吼如同惊雷,在战场左翼炸响。
“安西铁骑!随我——破阵!”
他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随即,前蹄重重踏落,溅起一片泥土。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了出去。
“大唐万胜!”
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安西铁骑齐声咆哮。
这吼声汇聚成一股钢铁洪流,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喧嚣。
数千匹战马同时启动。
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沉闷滚动,迅速演变成撼动心魄的雷鸣。
整个左翼平原仿佛都在这种狂暴的节奏下颤抖。
这支骑兵,与寻常唐军骑兵截然不同。
他们人马皆披挂的不是传统札甲,而是安西军工坊倾力打造的“龙鳞甲”。
由一片片经过热处理的精钢甲叶,以特殊方式叠压串联而成。
甲片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幽冷而均匀的寒光,仿佛巨蟒的鳞片。
不仅提供了远超传统铠甲的防护,重量却更为轻盈。
这使得骑兵和战马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提升。
每一名骑兵除了腰间的横刀和马侧的长矛、骨朵等近战兵器外。
马鞍旁还挂着一具已经上弦、结构紧凑的神臂弩。
此刻,他们紧贴马颈,身体前倾,将风的阻力降到最低。
以程处默为最尖锐的锋镝,整个骑兵集群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极具穿透力的锋矢阵。
狠狠地捅向敌军那已被“惊雷”炸得七零八落的左翼。
对面。
吐蕃-西突厥联军的左翼前锋,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震天雷”的爆炸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混杂,令人窒息。
视线被烟尘和飞舞的泥土遮蔽。
幸存的士兵惊魂未定,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喊,在巨大的恐慌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阵型早已不复存在。
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有的想往前冲,有的想往后退,更多的人则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
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
一种比战鼓更沉闷,比爆炸更持续,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骑兵!”
“唐军的骑兵!”
一个眼尖的吐蕃士兵指着左翼前方,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
烟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破开。
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骤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速度太快!
那气势太盛!
“放箭!快放箭!”
一名吐蕃千夫长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组织起零星的抵抗。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混乱的阵中射出。
大部分都失去了准头。
少数幸运儿射中了目标。
但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箭镞撞在“龙鳞甲”上,大多只能留下一个白点,便被无情地弹开。
根本无法穿透那层死亡金属外壳。
偶尔有箭矢从甲片缝隙射入,或者射中战马的非防护部位,造成些许伤亡。
但对于整个冲锋的洪流而言,这点损失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举矛!结阵!挡住他们!”
千夫长挥舞着战刀,继续咆哮。
少数悍勇的吐蕃重步兵,凭借着残存的勇气,勉强竖起长矛,试图组成枪阵。
然而,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仓促组成的防线,脆弱得如同纸张。
“神臂弩!预备——”
冲锋的队伍中,响起了基层队正们冷酷的命令声。
高速奔驰的骑兵们,用双腿牢牢控马,双手端起神臂弩,稳稳地瞄准了前方那些试图结阵的敌军。
“放!”
一声令下。
“嗡!”
一片密集的弩弦震响!
数百支特制的弩箭,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如同死神的请柬,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利器穿透**的声音令人牙酸。
那些刚刚举起长矛的吐蕃步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弩箭轻易地穿透了他们手中的皮盾,撕裂了他们身上的皮甲,甚至将几个穿着重甲的士兵也射得踉跄后退。
本就不稳的枪阵,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加速!”
程处默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的摩擦感,冰冷而充满杀意。
他甚至没有使用马槊,只是伏低身体,操控着战马,直接从那个被弩箭撕开的缺口撞了进去!
“轰!”
战马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撞飞了两个试图补位的吐蕃士兵。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下一刻,程处默的马槊终于动了!
槊锋化作一道冰冷的弧光,如同毒蛇出洞!
“噗!”
一名挥舞着战刀的吐蕃百夫长,被槊锋精准地刺穿了喉咙。
程处默手腕一抖,尸体便被甩飞出去,砸倒了后面一人。
“杀!”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
马槊左右翻飞,每一次刺出、横扫,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他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挡他一合!
紧随其后的安西铁骑顺着主将撕开的裂口,汹涌而入!
锋矢阵的可怕威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处默就是最锋利的箭头,负责破开最坚硬的防御。
紧随其后的,是同样最为精锐的亲卫和悍卒,他们扩大战果,巩固突破口。
再后面的骑兵,沿着突破口向两侧疯狂席卷,将裂口撕得更大,更深!
钢铁的洪流,彻底冲垮了联军左翼前锋最后一点组织度。
马蹄践踏着泥土和血肉。
横刀劈砍,带起残肢断臂。
长矛突刺,将敌人串在一起。
骨朵砸下,头盔连同头骨一起碎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安西铁骑凭借“龙鳞甲”的强悍防御,根本无视大部分零星的攻击。
他们只需要专注于一件事——杀戮,以及将混乱推向更深的深渊。
“顶住!不许退!”
那名吐蕃千夫长还在徒劳地呼喊。
程处默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驾!”
战马加速,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扑那名千夫长。
千夫长也看到了这个如同杀神般的唐军将领。
他举起战刀,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迎了上来。
“死!”
程处默暴喝一声,马槊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对方心口。
千夫长挥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千夫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上传来。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战刀脱手飞出!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下一刻,冰冷的槊锋已经无情地刺穿了他胸前的铁甲,从他背后透出!
程处默单臂发力,竟将这壮硕的千夫长直接挑离了马背!
他高举马槊,挑着仍在抽搐的尸体,运足中气,发出震天的咆哮:
“敌将已死!跪地者生!”
这声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濒临崩溃的联军左翼前锋,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逃啊!”
“败了!我们败了!”
“唐军是魔鬼!”
幸存者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丢下兵器,转身就跑。
互相推挤,互相践踏。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溃败,如同瘟疫一般,向着左翼纵深迅速蔓延。
程处默甩掉槊上的尸体,目光扫过眼前崩溃的敌军,又望向远处敌军中军大纛的方向。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撕开前锋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他举起滴血的马槊,声音依旧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队!”
“锋矢阵!向前!”
“碾碎他们!”
安西铁骑们迅速向他靠拢。
黑色的锋矢,在尸山血海中再次成型。
带着更浓烈的杀气,向着敌军左翼的纵深,发起了第二轮,更加凶猛的突击!
钢铁的锋矢,已经深深楔入敌阵。
接下来,将要搅动整个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