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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谷的惨败，如同一声惊雷，在吐蕃大营中炸响。
两千精锐，包括数十名珍贵的“梵天卫”，几乎全军覆没，而唐军的伤亡微乎其微。
这消息不仅带来了巨大的兵力损失，更严重地打击了吐蕃大军的士气。
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震怒不已，连日来的攻城受挫和后勤困扰，已经让他心烦意乱，如今侧翼精锐又遭此重创，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废物！都是废物！区区一条分支峡谷，竟然葬送了我如此多的勇士！”
松赞干布在自己的金顶大帐内咆哮，帐内众将噤若寒蝉。
“唐军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威力为何如此巨大？比我们的‘梵天火’要厉害得多！”他赤红着眼睛，看向帐中一个特殊的身影。
那人端坐在一个锦墩上，身着红色僧袍，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睛。
正是吐蕃大军中最为神秘的“上师”。
“上师，您之前说唐军不过是侥幸得了些皮毛，可如今……”松赞干布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金色面具下传来一个平和，却毫无温度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奇特，带着某种难以模仿的腔调。
“赞普稍安勿躁。唐军所用，不过是些粗浅的爆炸之物，仗着地利罢了。其术呆板，依仗外物，终是下乘。”
“那依上师之见，我们该如何破敌？玉门关久攻不下，侧翼又遭重创，军心浮动啊！”松赞干布急切地问道。
“上师”缓缓站起身，红色的僧袍无风自动。
“真正的力量，源于内心，源于对神佛的信仰，源于对宇宙法则的领悟。”
“唐军倚仗器械之利，却不知精神之力，可撼山岳，可摧城垣。”
“明日，待我亲临阵前，让唐军见识一下，何为‘天威’。”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让帐内焦躁的吐蕃将领们莫名地安静下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松赞干布深吸一口气。
“好！那就全仰仗上师了！”
次日，玉门关外。
吐蕃大军再次排开了浩大的阵势，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中军位置竖起了一座高达三丈的木制法台。
法台周围，簇拥着近百名身穿黑袍、绣着火焰神眼图案的“梵天卫”，他们手持奇特的法器，低声诵念着晦涩的咒文。
一身红袍、金色面具的“上师”，缓缓登上了法台顶端。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天空。
玉门关城头，赵铁山和守城将士们警惕地看着吐蕃阵中的异动。
“将军，吐蕃人在搞什么鬼？那个穿红袍戴面具的是什么人？”一名校尉疑惑地问道。
赵铁山眉头紧锁，他也收到了李默关于“上师”和“梵天卫”的警示。
“不管他在搞什么鬼，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弓弩上弦，准备迎敌！”
就在这时，法台上的“上师”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并不大，却仿佛能穿透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到玉门关城头每一个守军的耳中！
那语言古老而诡异，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同时，他双手结出复杂的手印，金色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一些站在前排、精神较为紧张的唐军士兵，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们眼中的景象开始扭曲，仿佛看到法台上的“上师”身形在不断变大，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
耳边的诵经声变得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哭嚎！
“妖……妖法！”
“他……他在召唤恶鬼！”
少数士兵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握着武器的手开始颤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稳住！不要听！不要看！”赵铁山厉声大喝，试图稳住军心。
但那种精神层面的影响，并非简单的命令所能消除。
更有甚者，几名心志不坚的士兵，仿佛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物出现在眼前，发出尖叫，差点从城墙上跌下去！
城头上的守军阵列，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和混乱。
“哈哈哈！看到没有！唐军害怕了！”
“上师法力无边！”
对面的吐蕃军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士气大振。
松赞干布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这种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也并未蔓延到全军。
大部分经历过血火考验的老兵，尤其是各级军官，虽然也感到不适，但依旧能保持基本的理智和阵型。
他们用怒吼和呵斥，努力稳定着身边动摇的士兵。
“怕什么！都是假的！”
“孬种！给老子站稳了！”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安西方向疾驰而至，冲上了玉门关城头，正是李默派来的传令兵。
传令兵带来了李默的紧急指令和对“上师”手段的分析。
赵铁山听完，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
“敲响所有战鼓！用力敲！没有命令不准停！”
“所有识字的军官、书吏，带头大声背诵《千字文》！或者随便背什么你们记得的文章！声音越大越好！”
“快！”
虽然不解其意，但军令如山。
刹那间，玉门关城头上，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如同雷鸣，试图压过那诡异的诵经声！
与此同时，一些军官和书吏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扯着嗓子开始背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各种乱七八糟的背诵声混杂在鼓声中，虽然滑稽，却形成了一种杂乱而充满“人气”的声浪，有效地干扰了那直接作用于精神的诡异诵经！
与此同时，李默的命令也被传达给各个小队。
“大都护有令！那妖人的手段是通过声音和光影影响心神！固守本心，默念家中父母妻儿！想想你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想想你们身后要保护的人！”
这朴实无华的命令，比任何大道理都更有效。
动摇的士兵们努力集中精神，不再去看法台，不再去听那声音，而是在心中默念着亲人的名字，回忆着家园的温暖，对抗着外来的精神侵袭。
城头上的混乱，渐渐被控制住。
法台上的“上师”似乎察觉到了唐军的变化。
他停止了诵经，金色面具下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玉门关城楼！
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白光，从他指尖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城楼上方悬挂的一面帅旗，旗杆顶端毫无征兆地冒起了一小缕青烟，随即“噗”地一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天雷！上师召唤天雷了！”
吐蕃军中再次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虽然这“天雷”威力小得可怜，但凭空点火的神奇景象，依旧极具视觉冲击力。
城头上刚刚稳定下来的唐军，心中又是一紧。
赵铁山脸色一变，正要下令扑火。
那名李默派来的传令兵却大声喊道。
“将军勿慌！大都护料到了！此非天雷，乃是妖人用特殊药粉和透镜（可能是类似凸透镜的原理）聚焦阳光所致！乃是骗术！”
他按照李默的教导，尽量用士兵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瞄准那个法台！用床弩！给我射！”赵铁山不再犹豫，立刻下令。
几架床弩调整方向，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射向那座高高的法台！
“保护上师！”
“梵天卫”们立刻举起特制的盾牌，挡在法台前方。
床弩威力巨大，虽然大部分被挡住，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法台剧烈摇晃起来。
“上师”站在摇晃的法台上，身形依旧稳定，但那双露出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和……意外。
他似乎没料到，唐军不仅迅速找到了应对他精神干扰的方法，还一眼看穿了他“引火”的把戏。
他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放下手臂，对着松赞干布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松赞干布虽然不甘，但也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一挥手。
“鸣金收兵！”
吐蕃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城头上一片狼藉和心有余悸的唐军。
虽然击退了敌军，但赵铁山和所有守城将士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那个“上师”的手段，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今天勉强抵挡住了，下一次呢？
消息很快传回安西。
李默听完详细汇报，沉默良久。
“声音催眠，光影幻觉，还有……高能燃烧剂或者初步的光学聚焦技术……”
他喃喃自语。
这个“上师”，绝非常人。
他掌握的技术或者能力，已经触及了心理学、化学和光学的领域，虽然可能还很原始，但在这个时代，足以造成巨大的麻烦。
“看来，仅仅有‘震天雷’还不够。”
李默的目光变得深邃。
他需要找到应对这种非常规手段的方法。
而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个“上师”本身，以及他与“神赐熔炉”可能存在的联系上。
与吐蕃的战争，因为这位“上师”的出现，变得更加复杂和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