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槌落下的闷响,如同敲在了一口破钟上,余音带着一丝令人尴尬的嗡鸣,在骤然变得无比寂静的拍卖厅内回荡。
“咚!”
“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拍卖师那如释重负的宣布声,此刻听起来也干巴巴的,失去了应有的激昂。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从拍卖台上那尊布满铜绿、缺耳裂腹的破鼎,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前排那个穿着阿玛尼西装、脸色却依旧带着一丝煞白、眼神凶狠中残留着茫然的年轻男人身上。
梅运来!
四十万五千元!买了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破鼎!
短暂的死寂之后,便是如同决堤洪水般爆发的、再也无法压抑的哄笑声、议论声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哈哈哈!真买了!四十多万买个破夜壶!”
“这哥们儿……是钱多烧得慌,还是脑子被门夹了?”
“叶少都懒得跟他玩了,他还真敢接盘!蠢得清新脱俗!”
“啧,看来林总给的‘零花钱’是真不少啊,这么糟践!”
“暴发户!典型的暴发户嘴脸!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蜂的嗡鸣,带着刺耳的嘲笑和**裸的轻蔑,从四面八方涌来,狠狠刺穿着梅运来的耳膜和神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坐立难安。额角那块淡疤在煞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突突直跳,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身体没有因为巨大的羞辱和愤怒而颤抖。
龟儿子!一群狗眼看人低的龟儿子!梅运来心中狂吼,一股邪火混合着被当众扒光般的屈辱感,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他知道自己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而这,正是叶天剑想要的效果!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讶异和浓浓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如同毒蛇的嘶鸣,再次在斜前方响起:
“哟嚯!真拍下来啦?!”
叶天剑猛地从座位上转过身,脸上挂着一种极其浮夸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震惊”表情,声音拔得老高,确保全场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梅瘟神!哦,不对,现在该叫梅大收藏家了!” 他故意拖长了腔调,眼神里的嘲弄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向梅运来,“四十多万!啧啧啧!大手笔!真是大手笔啊!买个这么个……呃,造型别致的‘艺术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展柜里那尊破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佩服!我叶天剑在州城混了这么多年,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夸张地摇着头,然后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裸的质疑和挑衅,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梅运来的要害:
“不过嘛……梅瘟神,哦不,梅大收藏家……” 叶天剑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里面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刻薄、极其阴冷的笑意,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冰碎裂般清晰地砸在整个寂静下来的拍卖厅:
“乡巴佬!”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充满了极致的侮辱和身份上的彻底否定!
“一百万的拍卖牌你看得懂吗?”
“四十万五千块?!”
“你他妈——”
“出得起吗?!”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和毫不掩饰的轻蔑,轰然砸落!
轰!
整个拍卖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带着惊愕、怀疑、审视、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梅运来那张瞬间由煞白转为铁青的脸上!
质疑!当众质疑支付能力!
这在瀚海阁这种顶级拍卖场,无异于最大的羞辱!等同于指着鼻子骂你是骗子!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鬼!
梅运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一股狂暴的血气混合着被当众扒皮抽筋般的极致屈辱,如同火山熔岩般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叶天剑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乡巴佬”和“出得起吗”在疯狂回荡!
龟!儿!子!叶天剑!!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暴怒瞬间吞噬了理智!他猛地从深紫色的丝绒座椅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得椅子都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双眼赤红,额角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那块淡疤更是红得滴血!他死死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一股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叶天剑,那眼神如同受伤的孤狼,凶狠、暴戾,带着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疯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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