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蒙蒙亮,一层薄纱般的晨雾还慵懒地缠绕在后山的林梢。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和泥土的芬芳。王富贵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沾着泥点的旧工装,背着个半人高的竹背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后山药圃的碎石小路上。背篼里装着他自带的午饭——几个馒头,一罐咸菜,还有一大壶凉白开,随着他的脚步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唠叨,带着浓重的川音:“龟儿子的……这巡山嘞活儿,啥时候是个头哦……梅老板也是,非要搞啥子‘灵植研究所’,这药圃金贵得跟啥子似的……”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自从上次药圃被那群凶悍的野猪拱得一片狼藉后,梅运来就下了死命令,必须加强巡逻,特别是野猪经常出没的几片林子边缘。王富贵作为合作社的“元老”,又熟悉后山,这苦差事自然落到了他头上。
刚转过一个山坳,靠近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野生浆果丛时,王富贵猛地顿住了脚步!
一股浓烈刺鼻的、属于野兽的腥臊气,混合着新鲜的泥土翻动气息,扑面而来!
王富贵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竖了起来!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到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前方十几米开外,那片浆果丛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新鲜的蹄印深深浅浅地印在松软的泥土里,灌木被踩倒,成熟的浆果被啃得七零八落,汁水染红了地面。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就在那片狼藉的浆果丛边缘,几头体型壮硕、獠牙外翻、鬃毛如同钢针般竖起的成年野猪,正低着脑袋,吭哧吭哧地用长鼻子拱着地皮,似乎在寻找地下的块茎或蚯蚓!它们那粗壮的身躯,锋利的獠牙,还有那凶悍的眼神,无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野性气息!
“我的老天爷!”王富贵吓得魂飞魄散,脚杆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工装!
完了完了!这起码有五六头!都是成年嘞大家伙!这要是被发现了……王富贵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被野猪獠牙挑飞、肠穿肚烂的血腥画面,脸色惨白如纸。他哆哆嗦嗦地就想往后退,只想离这群煞星越远越好!
就在他准备悄悄开溜的瞬间——
“哼哧——!!!”
一声沉闷如雷、穿透力极强的巨大哼哧声,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猛地从山坳的另一侧滚滚传来!那声音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和力量感,震得王富贵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林间的晨雾似乎都被这声巨吼冲散了几分!
那群正在拱地的野猪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凶悍的小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连嘴里嚼了一半的浆果都忘了咽下去!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战鼓,由远及近,踏得地面咚咚作响!伴随着脚步声的,是更加粗重、更加霸道的“哼哧”声,充满了不耐烦和……领地巡视的威严!
王富贵只觉得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凶悍气息扑面而来,比眼前这几头野猪加起来还要可怕十倍!他腿肚子转筋,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死死贴着冰凉的山石,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下一秒,一个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黑影,带着一股狂风,轰然冲出了山坳!
正是猪刚鬣!
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狭窄的山道,油光水亮的黑色皮毛在晨光下如同最上等的绸缎,粗壮的四肢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尘土。最骇人的是那对如同巨型弯刀般的森白獠牙,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它那对铜铃般的大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盯着那几头闯入它领地(或者说它负责巡逻区域)的不速之猪!
“哼哧——!!(滚开!)” 猪刚鬣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巨大的声浪冲击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
那几头刚才还凶悍无比的野猪,此刻在猪刚鬣这头真正的野猪王面前,简直如同刚断奶的小崽子!它们被这恐怖的威势吓得魂飞魄散,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巨大的恐惧让它们本能地夹紧了尾巴,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其中一头体型稍大的公猪似乎还想在族群面前保持点尊严,勉强抬起头,对着猪刚鬣发出了几声色厉内荏的低吼,獠牙微微外翻。
“哼!” 猪刚鬣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白气,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它甚至懒得用獠牙,只是猛地向前踏了一步,粗壮如同石柱般的前蹄高高扬起,然后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踏在距离那头公猪不到半米的地面上!
轰!!!
地面猛地一震!如同被巨石砸中!松软的泥土混合着碎石草屑,如同爆炸般向四周飞溅!一个清晰的、深达数寸的巨大蹄印赫然出现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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