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哥!”
“运来!!”
“梅老板!!!”
三声惊恐交加的呼喊如同炸雷,瞬间撕碎了餐厅里短暂的温馨。林彩霞第一个扑上去,双手颤抖着扶住梅运来剧烈佝偻、如同被无形重锤砸垮的身体。她的指尖触到他手臂冰冷的皮肤,感受到那无法抑制的、如同痉挛般的颤抖,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和绝望的露台之夜。
“哪里疼?啊?告诉我是哪里疼?!” 林彩霞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得变了调,语无伦次。她一只手慌乱地想拨开梅运来死死按住太阳穴的手,另一只手又想去检查他胸口厚厚的纱布,生怕是缝合的伤口崩裂了,动作完全失了方寸。
李二妮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无声地、汹涌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她看着梅运来痛苦蜷缩的身影,那刚因他出院而升起的微弱光芒,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王莲,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微微张着,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如同濒死鱼儿般的抽气声。巨大的惊恐和灭顶的自责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她的脊梁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梅运来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看着那溅满茶水和饭粒的狼藉桌面,看着林彩霞惊恐欲绝的眼神和李二妮无声的泪雨,最后目光死死钉在自己那本被推到梅运来面前的、如同索命符般的卷边笔记本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 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筛糠般抖动。是她!都是她!是她不知轻重地催逼!是她那该死的“灵雨精米酒”!是她那本破本子!是她害得梅大哥……巨大的悔恨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弯下了腰,双手死死捂住了脸,压抑不住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
“呃……嗬……” 梅运来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痛苦的抽气声。那如同钢针在颅内疯狂搅动、要把脑浆都煮沸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冷汗如同小溪般沿着鬓角、脖颈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衣领。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林彩霞的哭喊、李二妮压抑的抽泣、王莲崩溃的呜咽,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撕碎的边缘,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如同魔音灌脑的苍老声音,带着更加狂暴的怒火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暴躁,再次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如同千万面破锣同时敲打:
“瓜娃子!背时砍脑壳嘞!老子说话你当放屁是不是?!喊你莫硬撑!莫硬撑!你龟儿耳朵遭牛毛塞咯?!那王莲女娃子催命你就听?她懂个锤子酿酒?!老子嘞话才是金科玉律!你个憨包!蠢货!气死老子咯!!”
李十八的咆哮带着实质性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梅运来本就剧痛无比的神经上!痛得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猛地一弹,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运来!!” 林彩霞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伤势恶化,再也顾不得其他,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医生!我去叫医生!”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别去……” 梅运来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抓住林彩霞的手臂,阻止她的动作。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极致的痛苦和……一丝强压下去的暴怒。他不能叫医生!医生来了也治不了这识海里的“噪音污染”!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在他脑子里疯狂骂街的老鬼揪出来,用那本卷边的笔记本塞住他的嘴!
“嗬……嗬……” 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冷汗浸透了额前的碎发。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受伤的猛兽,带着一种择人而噬的凶光,猛地射向那个造成这一切混乱、此刻正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的罪魁祸首——王莲!
那目光,充满了痛苦、暴怒和一种近乎实质性的压力!
王莲被他这恐怖的目光一扫,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猛地一哆嗦,捂着脸的手下意识地松开,露出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恐惧和悔恨的脸。她惊恐地看着梅运来,嘴唇哆嗦着:“梅……梅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闭……嘴!” 梅运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咆哮的低吼,瞬间压过了王莲的呜咽!那声音里的痛苦和怒火,让整个餐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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