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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将面包随便丢到一边，躺在床上，看着关闭的房间门，小小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刚才那点委屈的余韵压下去，心里却在冷笑。
装可怜果然屡试不爽。这个女人，再强再狠，对小孩子那点可怜的眼泪似乎也没什么抵抗力。
就在她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继续巩固这种依赖关系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在窗外爆开，接着就是狂风暴雨。
林溪直接对着门口邪魅一笑，机会来了。
客厅沙发上，沈月烦躁的睁开了眼睛。
她正处于一种极其难得的、试图进入深度睡眠以加速灵魂虚弱恢复的状态，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将她从迷迷糊糊中弄醒了。
随后她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浆糊。
窗外是倾盆大雨，惨白的闪电一次次照亮房间。
沈月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思绪有些飘忽。
末世…还有六天…这雷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就在沈月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啊！”
随后卧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猛地扑到了她的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月闷哼一声，本就虚弱的精神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搅得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这个袭击自己的人，但那双死死环住她腰肢的小手臂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呜呜呜…姐姐，我好怕，雷声好恐怖，姐姐...呜呜..！”
林溪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哭腔和剧烈的颤抖，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沈月胸前的衣料，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她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沈月身上，脑袋深深埋在沈月颈窝。
滚烫的眼泪和冰凉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沈月紧绷的神经。
“你...你给我松开。”
这种感觉让沈月很不舒服，刚想伸手推开她。
“轰隆隆”
又一声更加恐怖的巨雷炸响。
林溪身体猛地一缩，抱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服掐进沈月的皮肉里。
“姐姐！救我！别丢下我！呜呜呜…我怕…好怕…”
窗外狂风暴雨肆虐，雷声如同战鼓般连绵不绝。
沈月僵住了，不是因为疼，而是看着她这么害怕又可怜的样子很是犹豫 。
怀里的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身体抖得不成样子，那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实质般传递过来。
推开她？
看着怀里这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小东西，沈月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下不去手。
白天巷子里那血腥的一幕，加上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雷暴天气，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刺激确实太大了。
可是…就让她就这么抱着？沈月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你…松手…”沈月的声音干涩沙哑，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烦躁。
“不…不要…呜呜呜…姐姐…别推开我…求求你…”林溪抱得更紧了，哭得更加凄惨。
“外面…外面有怪物…雷声…是怪物在吼…姐姐…保护我…呜呜呜…”
怪物？吼叫？
沈月心头一动，这小鬼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不过…末世爆发后，怪物倒是真的会出现。
她这联想，某种程度上也算歪打正着？
窗外的雷声还在持续。
沈月低头，借着又一次闪过的电光，看清了怀里那张小脸。
林溪的脸上满是泪痕，浅红色的眼眸因为哭泣而红肿，里面盛满了最纯粹的、濒临崩溃的恐惧和绝望。
沈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她想起了白天巷子里，林溪拉住她衣角时那同样绝望的眼神。
这小鬼…是真的害怕，害怕雷声，害怕黑暗，害怕被抛弃。
算了...
沈月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那股被强行打扰的怒火和烦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点认命的无奈。
她那只原本想推开林溪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几秒。
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妥协，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林溪单薄的后背上。
然后，极其生涩地，一下，一下，拍着。
动作僵硬得像是在给一块木头抛光。
“乖……别哭了。”沈月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安抚。
“雷不会打死人，而且里面没有怪物。”
不过以后有没有就不知道，当然沈月不会说出来。
林溪的哭声似乎小了一点，但身体依旧抖得厉害，紧紧依偎在沈月怀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沈月僵硬地坐着，像很是无奈，任由那个小小的、冰凉的身体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自己。
她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势，听着怀里逐渐平稳的抽噎声。
这该死的末世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让她这个拳王沦落到给人当人形安抚玩具的地步了吗？
而在她怀里，那个‘被吓坏’的小女孩，在确认沈月不再有推开她的意图，并且那生涩的拍背动作持续不断后。
埋在沈月颈窝的小脸上，泪水早已停止，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
计划通。
沈月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怀里像挂了个人形挂件。
林溪死死扒着她，小脑袋埋在她颈窝，哭声倒是小了，变成一抽一抽的哽咽，温热的眼泪还在断断续续往她衣服里渗。
感受到外面的雷声走远了，沈月试着动了动被压麻的肩膀，随后开口：
“行了，别哭了，雷声走远了，现在自己回去睡觉。”
林溪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姐姐…我…我还是怕…刚才…刚才好吓人…”
沈月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怕什么？雷声都没了。”
小孩子都这么喜欢得寸进尺吗？早知道就直接把她一只手提起来直接丢进去。
麻烦...
“不是雷…”
“是…是声音…像…像那天…巷子里…”
林溪抬起头，浅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刚洗过的红宝石，里面还残留着惊惧。
巷子里？那个年轻人的惨叫？
沈月眼神沉了沉。
这小鬼，联想还挺丰富。
“不一样，那是人弄出来的动静，这是老天爷打喷嚏。”
林溪吸了吸鼻子，小脸依旧苍白。
“那…那姐姐…我今晚…能不能…就睡这里…”
她怯生生地指了指沙发，又飞快地补充。
“我保证不占地方，我就缩在边上！”
睡沙发？跟她挤一块？
“不行。”
沈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林溪的眼圈瞬间又红了，小嘴瘪着，眼看新一轮洪水就要决堤。
“可是…卧室里…好黑…窗户…窗户外面…还有影子晃…像…像怪物…”
“那是树影子！”
“哪来那么多怪物，还有你探出去看什么！”
沈月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耐心快被磨光了。
“呜…”林溪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我…我一个人害怕…真的害怕…”
窗外雨声淅沥，客厅里光线昏暗。
沈月看着怀里这小东西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想卧室那张硬板床和空荡荡的黑暗。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认命般吐出一口气：“闭嘴，睡觉就睡觉别说话。”
林溪立刻收声，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小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窃喜。
飞快地重新把头埋进沈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只找到暖炉的小猫一样蜷缩起来。
沈月浑身僵硬，像根木头桩子杵在沙发上，怀里多了个热源，还是个会喘气的，这感觉陌生又别扭。
她试着往后靠了靠，想拉开点距离。
林溪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得更紧，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哼唧：“嗯…冷…”
沈月：“……”
她放弃了，认命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怀里那团软乎乎的存在，试图重新找回刚才被打断的睡意。
“姐姐…”怀里的小东西又不安分了。
“又怎么了？”沈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
“姐姐…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林溪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讨好的试探。
“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讲故事。”
妈妈？沈月心里嗤笑一声。
这小鬼，为了达到目的，连妈妈都搬出来了。
“不会。”沈月干脆利落地拒绝。
“哦…”林溪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浓浓的失望。
她安静了几秒，就在沈月以为她终于消停了的时候，她又小声开口：“那…那姐姐你打拳的故事…能讲讲吗？姐姐你那么厉害…”
打拳？
沈月眼皮都没抬：“没什么好讲的。”
果然是打拳的吗？可是一个打拳的能知道末世会来吗？还是单纯的就是储备物资？
不行自己要再探探。
“讲讲嘛…”林溪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狗。
“就讲一点点…比如…姐姐你是怎么打赢那些坏人的？”
沈月被她蹭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堵住她的嘴。
“一拳，或者一脚，他们就倒了。结束了。”
林溪：“……”
这故事也太短了吧，能知道个什么。
她不死心：“那…那姐姐你拿冠军的时候呢？是不是很多人给你鼓掌？给你送花？”
“嗯。”沈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然后呢？”
“然后拿奖金，走人。”
林溪彻底无语了。这女人，聊天能把天聊死。
算了，以后反正还会待在一起，看样子这个女人应该对自己没有威胁，如果利用好了，反倒是个很好的助力。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过了许久沈月感觉怀里的小东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就在这时，她刚刚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零号欢快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沈月脑海里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虚弱状态恢复至75%！可喜可贺！撒花！”
沈月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寒光乍现。
“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我还在睡觉呢！”她在脑海里咆哮。
“啊？宿主你在睡觉吗？”零号的声音带着点无辜。
“我看你抱着任务目标，以为你在执行安抚程序呢。本统统这不是怕你无聊，特意来汇报一下恢复进度嘛。”
“滚！”沈月气得想杀人。
“好嘞，宿主晚安，祝您和任务目标同床共枕…啊不是，同沙发共眠愉快。”零号的声音贱兮兮地消失了。
沈月：“……”
她低头，看向怀里。
林溪似乎被脑海里的动静惊扰，不安地动了动，小眉头微微蹙起，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姐姐…别走…”
沈月看着那张在睡梦中依旧带着不安的小脸，再看看窗外依旧未停的雨。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末世，还有这该死的小鬼…真是要了命了。
随后她也进入了深度睡眠，可是旁边的小人却睁开了红色的眼眸。
慢慢摸向她的脸庞，如果她没睡着的话，或是没有叫系统滚的话，就会看见这个小孩的真面目。
可是没有如果。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林溪笑了起来，随后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身为小孩的困倦，不一会她也抱着沈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