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天色尚未全亮,晨雾弥漫在营帐之间,旌旗隐在淡淡雾气中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兵戈铁器味。
孙策披着一身墨青色披风,自送别周瑜领兵启程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粮草营地。
营地中火把尚未熄尽,守夜的士兵见孙策亲至,纷纷肃立,士气为之一振。
“将这些军粮重新过秤一遍,米袋封口必须牢固,粮车的车轴也要再检查一次。”孙策站在粮车旁,弯下身亲手揭开一袋米帛,捻起一撮细细察看。
他眉头紧蹙,目光锐利如刀,丝毫不似寻常将领那般居高临下,而是如同一位亲征的士卒,对细节几近苛刻。
他转身,又走到马厩,巡视马匹是否已喂饱饮足,“这些马匹是粮草护送的命根子,若途中倒了一匹,便是坏了一车军粮。”说罢,他亲手抚摸一匹战马的脖颈,动作虽轻,却满怀警醒。
跟随左右的亲卫将领小声劝道:“将军一早便赶来,属下劝您稍作歇息。”
孙策摆手拒绝,眼神却始终望向远方——那里,是周瑜与三万将士此刻已踏上的征途。
他低声道:“公瑾此战,是孤军深入。若后援稍迟,哪怕一日,便可能万劫不复。”他的声音不高,却沉稳坚定,每个字都如落在鼓面之上,铿锵有力,“公瑾是我的挚友,我的家人,也是江东栋梁,他在前方拼命,我便在后方护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接着,他吩咐道:“传我令,程普即刻启程,务必提前三日赶到江陵北线布防,堵住曹军援路;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去临江郡,调拨紧急粮草一批,再遣江水商船转运备用。”
其实,这些事理应由文官统筹,或由下属安排,但孙策一件件亲自点检、事事亲自核实。他不是不信众人,而是他太清楚,这一次,是周瑜在赌命,也是他孙策在赌江东的未来。
这,不只是一次调兵遣将,更是一次无声的送别与托付——托付给兄弟的安危,也托付给整个江山的成败。
不多久,日头已过中天,烈阳洒在营地和林地之间,映得旌旗金光闪闪,营帐投下斜长的影子。
孙策安顿完粮草、调兵遣将之后,终是松了一口气。他立于军营高台之上,远眺江东的方向,眉头终于舒展开几分。
他听得身旁随从回禀:“周夫人已随马车到达孙府,想必此时正与孙夫人共进午膳。”
孙策唇角微扬,豪气一笑,眼神里透出几分轻松与眷恋。
他忽然想起近来大乔饮食无味,整日心忧妹妹情绪,自己虽百般安抚,却收效甚微。于是他心下一动,忽然生出一丝少年意气,朗声说道:
“那今日,本将军来了些兴致,兄弟们,随我入林狩猎,打些新鲜野味,为我夫人与未出世的孩儿换换口味!”
话音未落,左右亲卫早已会意,立即整备马匹与弓箭。
孙策熟练地翻身上马,身着玄甲,腰间斜挂一柄银纹长刀,风姿潇洒,意气风发。阳光斜洒在他身上,仿佛在他披风上镀了一层光晕。
围观的兵卒也不由自主精神一振,纷纷振臂高呼:“将军威武!”
孙策一马当先,拍马扬鞭,蹄声如雷,直奔江东军营后方林地而去。同行几位骁勇之将也紧随其后,尘土飞扬间,风过旷野,林鸟惊飞。军营内的兵卒望着主帅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将军还是那般英气十足,不改少年之风。”
“听说将军狩猎箭法极准,十步一兔,百步一鹿,今日恐怕林中又要少几只猛兽了。”
这一刻,孙策不只是江东的主帅,不只是统兵百万的枭雄,他更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丈夫,是一个在烽火间隙中,仍念着家中妻子的平凡男子。他纵马而去的背影,在阳光与树影交错之中,仿佛踏进了岁月静好的梦中一页。
在密林深处,烈日透过参天古木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林中鸟兽隐匿,静谧中偶尔传来马蹄踏碎落叶的声响。
孙策手持硬弓,跨坐骏马,骑姿挺拔,双眸如电,在茂林之间巡视。
“将军,前方林中似有动静!”一名亲卫低声道。
孙策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弧度,眼神凌厉,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而出。他抬手搭箭,几乎在跃马之间便稳稳拉满弓弦,一声“嗖——”响彻林间,一只巨鹿刚跃出灌木,便应声倒地,箭入心口,血洒林地!
“好箭法!”众人齐声喝彩。
孙策翻身下马,长刀一挥,削下鹿角,提在手中。
他环视四方,眼神中既有征服的狂放,又有为家而猎的温柔,随后他朗声一笑:“今日本将军为我孩儿打下第一场猎功,来日长成,定要告诉他,父亲当年以一箭取鹿!”
众亲卫皆热血沸腾:“将军英武无双!”
可此时,林外军营忽然传来马蹄急促之声——
“驾——驾——”
两名骑兵满身风尘,自山道飞驰至营门,几乎未等马停,便飞身下马,奔向营门守卫,焦急喊道:“将军呢?快告知将军,我们有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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