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山外围的官道上,尘土被正午的烈日烤得发烫,一队衣衫褴褛的逃荒队伍正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林风混在人群中,身上套着件打了三层补丁的粗布衣,布料磨得发亮,连针脚都脱了线。他故意将脊背佝偻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被饥荒熬垮的普通农户,脸上抹了把锅底灰,只露出一双还算有神的眼睛,藏在破旧的草帽下,警惕地扫过远处青玄山方向的玄甲卫营帐。
“后生,你也是去落霞镇寻亲戚的?”
身旁一个扛着半袋发霉灵米的老农喘着气问,他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干瘦的小腿,上面满是蚊虫叮咬的红肿包。
林风点点头,声音压得沙哑,刻意带着几分虚弱:“是啊,家里遭了蝗灾,灵田全毁了,听说落霞镇有粮铺,想着去碰碰运气。”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将藏在腰间的镇魔剑又往行李里塞了塞。剑鞘裹着粗布,混在破旧的被褥里,乍一看和普通农户的杂物没两样。错金环被他缠在手腕上,外面套了层布条,神之左手则藏在衣袖里,只露出半截发黑的手套,像极了常年干活磨破的旧物。
队伍里大多是老弱妇孺,有抱着啼哭婴儿的妇人,有拄着木杖的老者,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正围着一个布包争抢半块干硬的灵麦饼。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远处青玄山半山腰的元婴威压如同乌云般压着,偶尔能看到玄甲卫的巡逻队在山道上穿梭,金属甲胄反射的冷光,让每个逃荒者都忍不住缩紧脖子。
“别抬头看,小心被当成探子。”
老农压低声音提醒,拉了拉林风的衣角,“前几天我在山脚下看到过,那些玄甲卫凶得很,连路过的货郎都要搜三遍,稍有不顺心就拔刀。”
林风心中了然,镇南王这是要彻底封锁青玄山,连百里内的平民都不肯放过。他跟着队伍又走了约莫两刻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甲胄碰撞的 “铿锵” 声,如同惊雷般在空旷的官道上炸开。
“停下!都给老子停下!”
一道粗哑的喝声从后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逃荒队伍瞬间僵住,妇人们慌忙将孩子护在怀里,老者们颤巍巍地转过身,脸上满是惶恐。林风悄悄抬眼,透过草帽的缝隙望去。二十多个身着黑甲的修士正骑着灵马冲来,黑甲上雕刻着镇南王专属的 “玄虎纹”,甲片缝隙中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为首的将领满脸横肉,左眼下方一道刀疤从颧骨延伸到下颌,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幽蓝毒光的长刀,显然是淬过灵毒的法器。
“大、大人,我们是逃荒的百姓,不是青玄宗的人啊!”
最前面的老农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我们从东边来,要去落霞镇,不敢靠近青玄山,求大人高抬贵手!”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倒,哭喊声、求饶声混在一起,连风都仿佛变得凝滞。可那黑甲将领却冷笑一声,勒住灵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刀疤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高抬贵手?奉镇南王令,青玄山百里内,闲杂人等一律格杀!谁知道你们里头藏没藏青玄宗的余孽?与其费力气搜,不如全宰了干净!”
“大人!我们真的是百姓!”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哭喊着扑上前,“我丈夫是灵田农户,去年还给镇南王府缴过灵税,求您别杀我们!”
可回应她的,是一道冰冷的刀光。
黑甲将领手腕一扬,幽蓝长刀带着刺骨的寒气劈下,妇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便被劈成两半,怀中的婴儿滚落在地,吓得哇哇大哭。鲜血溅在旁边的孩童身上,那孩子瞬间僵住,接着便放声大哭,却被另一个黑甲卫一脚踹倒,灵靴踩在孩子的胸口,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住手!”
林风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能感觉到道基中的青炎凝神甲正在微微震颤,淡金色的灵光在甲胄纹路中游走,仿佛在呼应他的怒意。识海里,杨林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往日的戏谑,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漓斌这混小子疯了不成?!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他为了找你和青玄宗的秘密,竟纵容手下滥杀无辜?老夫当年怎么没看出他是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后生,快躲起来!”
身旁的老农拉着林风想往旁边的草丛钻,可刚起身,便被一道灵气弹击中后背,老农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林风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看着黑甲卫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杀百姓,看着一个白发老者用身体护住孙儿,却被黑甲卫的长刀刺穿胸膛,看着那些孩童在血泊中哭喊,却被灵马践踏。这些场景,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想起青玄宗被围时的惨状,想起那些为了保护宗门而死的师兄师姐,此刻的百姓,和当初的青玄宗弟子一样,都是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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