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和弘昀一天天长大,小脑袋瓜里懂得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们虽然还不明白什么是争宠,什么是后院倾轧,但有一种感觉却越来越清晰,他们特别喜欢待在额娘身边。
额娘周围总是环绕着一种让他们感觉特别舒服、特别安心的气息,暖暖的,像春天最柔和的阳光,又像最轻柔的微风,让他们浑身都暖洋洋的,想睡觉,或者想安静地玩自己的小玩具,在额娘身边,连空气都好像是甜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发现,每当有外人,就是那些不是阿玛、不是哥哥、也不是日常伺候额娘的绘春姑姑她们,穿着漂亮衣裳、身上香喷喷的姨娘们来到正院,想要靠近额娘说话时,那种让他们舒服的气息就会变淡一些。
一开始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孩子们的感觉最是敏锐,灵韵会不安地扭动小身子,弘昀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沉静的小脸看向那些姨娘,次数多了,连年纪最大的弘晖也察觉到了。
这日,一位王格格,带着新做的点心来给福晋请安,她笑盈盈地坐在下首的绣墩上,说着讨巧的话,清仪神色平淡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弘晖坐在稍远些的椅子上,正拿着本《三字经》默读,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感觉额娘周身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似乎被这个王格格身上过于浓郁的香粉味儿冲淡了些,让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烦闷。
灵韵原本在榻上玩着布老虎,这会儿也不玩了,撅着小嘴,把脸埋进布老虎里,小屁股对着王格格的方向。
最安静的是弘昀,他坐在清仪脚边的软垫上,摆弄着几个颜色各异的玉石棋子,那是胤禛找来给他玩的。他抬起眼皮,黑亮的眸子看了王格格一眼,又低下头,小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一颗白色的棋子。
好不容易等王格格告退,带着那阵香风离开了,正院仿佛才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舒坦的宁静。
弘晖放下书,走到榻边,看着还撅着小屁股的妹妹,又看看抿着唇的弟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她们来。”弘晖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灵韵立刻抬起头,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嗯!不喜欢!来了,额娘香香的就淡了!”她词汇量还不够,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弘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那颗被捏得温热的白棋子,放到了清仪的手边,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额娘。
清仪看着三个孩子如临大敌又同仇敌忾的小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暖,她自然知道孩子们感知到的是她周身自然流转的灵气场被外人干扰,她伸手摸了摸弘昀的头,对弘晖道:“不过是来说几句话,无妨。”
“那也不行!”弘晖却较了真,他挺起小胸膛,“她们一来,额娘就不舒服了!晖儿感觉得到!” 在他心里,任何让额娘不舒服的人和事,都是坏的。
灵韵立刻爬过来,抱住清仪的腿,奶声奶气地宣告:“韵儿保护额娘!不让坏人来!”
连弘昀也往清仪身边靠了靠,用行动表明立场。弘晖看着弟弟妹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他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一样,对灵韵和弘昀招招手:“韵儿,昀儿,过来。”两个小的立刻被吸引了,凑到哥哥身边。
“你们想不想,让额娘身边一直这么香香的,暖暖的?”弘晖小声问。
“想!”灵韵毫不犹豫,弘昀用力点头。
“那我们要保护额娘!”弘晖握紧小拳头,一脸严肃,“以后,再有那些姨娘来,我们就要把她们赶走!不能让她们抢走额娘香香的气息!”
“怎么赶?”灵韵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好奇。
弘晖卡壳了一下,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他挠了挠头,努力回想:“嗯!就像,就像我们玩游戏那样!韵儿你不是能让小草听话吗?昀儿你不是能知道谁不高兴吗?我们就用我们的办法!”
他其实也说不出具体办法,但这并不妨碍他确立核心目标。他伸出小手指,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拉钩,以后一起保护额娘!守护额娘身边的舒服气息!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灵韵兴奋地把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指勾上去:“拉钩钩!韵儿保护额娘!”弘昀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也默默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轻轻勾住,三个小手指勾在一起,用力晃了晃。
“盖章!”弘晖喊道,三只小手又笨拙地互相按了按大拇指。
“好了!”弘晖满意地看着弟弟妹妹,感觉自己肩负起了长兄的重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保护额娘小分队!我是队长!”
“队长!”灵韵鹦鹉学舌,拍着小手,弘昀看着哥哥,眼神里带着点崇拜。
清仪坐在一旁,将孩子们幼稚又真挚的结盟过程尽收眼底,她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点破他们认知上的那点小偏差,看着他们为了守护自己而团结起来的认真模样,那颗千年修炼、本应波澜不惊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泉水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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