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妖僧之事虽未摆上台面,但那日之后,八爷党几个核心人物明显有些焦躁,胤禛安插在各地的耳目传回消息,说八爷府上近日门客往来愈发频繁,九爷胤禟更是频频出入户部,似是想查漏补缺,抹平痕迹。
“鱼儿,开始不安分了。”胤禛将一份密报随手递给刚进门的胤祥,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
胤祥快速看完,眼中闪过兴奋:“四哥,时机到了?”
“水已经够浑了,”胤禛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该收网了。”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前世八爷党是如何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如何构陷他的门人,如何让他在皇阿玛面前屡屡受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一世,他手握先机,更有清仪这般逆天的助力,岂会再让他们得意?
想到清仪,他冷硬的心肠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一角,昨夜他回府时,清仪正拿着本杂记翻看,头也没抬便说了一句:“明日东南方晦气冲天,宜动土。”他当时便笑了,这动土,动得妙啊。
翌日,太和殿,晨光初透,康熙帝端坐龙椅之上,面容威严,目光缓缓扫过下方肃立的文武百官,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各部官员依次出列奏事,一切看似平静。
八阿哥胤禩站在皇子队列中,面容依旧维持着惯常的温润,只是垂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绪不宁,那妖僧反噬之事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老四府上那个乌拉那拉氏,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有老四近来在户部的动作,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一份关于河工修缮的奏章议论将毕,气氛略显松弛之时,雍郡王胤禛,一步跨出了班列。
“皇阿玛,儿臣有本奏!”他声音清朗,不高不低,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龙椅上的康熙挑了挑眉:“讲。”
胤禛躬身一礼,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沉肃:“儿臣要弹劾吏部侍郎揆叙、工部右侍郎哈尔敏、光禄寺少卿陶德等人,结党营私,贪墨国帑,徇私枉法!”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被点名的几人脸色骤变,八爷党众人更是心头巨震,胤禩温润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袖中的手猛地握紧,老四竟敢在朝会上直接发难?
康熙面色不变,只淡淡道:“胤禛,弹劾重臣,需有实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深知!”胤禛语气铿锵,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奏本,双手呈上,“所有罪证,皆在此处!请皇阿玛御览!”
太监接过奏本,恭敬地送到康熙面前,胤禛不等康熙翻阅,便继续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揆叙于去岁漕运督办任上,与漕帮勾结,虚报损耗,私分漕银,共计纹银八万两!人证、物证、往来账册,儿臣已一并查明!”
“哈尔敏借督办皇陵修缮之机,以次充好,克扣工料,中饱私囊,数额巨大!其门下包衣依仗其势,强占民田,致人死命,亦有苦主血书为证!”
“陶德掌管光禄寺采买,与奸商串通,抬高物价,收取巨额回扣!其府中近日新添的海外奇珍,价值连城,与其俸禄家产严重不符!”
他每说一条,被弹劾之人脸色便白一分,额上冷汗涔涔。胤禛言辞犀利,条理清晰,将时间、地点、人物、数额、证据来源说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容狡辩!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紧接着,都察院两位素以刚直着称的御史,也相继出列,附议雍郡王所奏,并补充了更多细节与旁证,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联合行动!
“皇上!雍郡王此言纯属污蔑!”揆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臣、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此事啊!”
“是啊皇上!定是有人构陷!”哈尔敏也慌忙跪倒。
陶德更是面如死灰,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康熙帝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胤禛呈上的奏本,越看,脸色越是阴沉,那上面一笔笔,一桩桩,记录得清清楚楚,时间、银钱往来、经手人、甚至一些隐秘的对话记录都赫然在目!这绝不是凭空捏造!
“构陷?”康熙猛地合上奏本,重重拍在龙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他目光如刀,直射向跪在地上的几人,最后落在脸色发白的胤禩身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冰寒刺骨:
“胤禩!这就是你结交的好贤才?这就是你门下所谓的干吏?”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胤禩耳边!他浑身一颤,立刻出列跪倒:“儿臣,儿臣御下不严,请皇阿玛恕罪!”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老四怎么会掌握如此详尽的证据?有些事连他都不甚清楚!是了,定是那妖僧失败,打草惊蛇,让老四抓住了机会,发动了致命一击!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禩,又扫过那几个面无人色的官员,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结党营私,贪墨**,这是他最不能容忍之事!尤其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好一个御下不严!”康熙的声音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揆叙、哈尔敏、陶德,革去所有官职,锁拿入狱,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严查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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